第1章心底未亡人

周铭川什么都好,唯一的缺点是不喜欢孟娇。

相识六年,结婚三年,从未变过。

秋深天寒,霜降夜长。

时针指向晚上11点59分,周铭川准时回了家。

他穿着一身黑红交错的赛车服,身姿挺拔,张扬帅气。

“铭川,你怎么穿着赛车服就回来了?这么晚还在练车?”

孟娇放下手中刚煲好的龙骨汤,连忙走到门口给他拿拖鞋。

“我的事,你管得着吗?”周铭川冷冷看着她卑微弯腰的姿势,嗓音薄凉。

猝不及防的话,让脸上还挂着贤妻之笑的孟娇心如刀绞。

三年了,他还是一如既往地厌恶自己……

孟娇直起身子,双手无措地捏住衣角:“……我给你煲了汤,我去给你盛……”

说完,她便要转身要厨房走去,但被周铭川扯住了手腕。

“听说你不仅跟你暴发户老爸告状,还找我妈说我结婚三年来碰你的次数,寥寥可数?”周铭川无视孟娇眼中的酸楚,嗓音寒凉刺骨。

“我……”孟娇刚要开口,周铭川已经将她逼至墙边,抬手掐着她的下巴。

“周太太,孟娇小姐?你为什么就这么喜欢我?喜欢到要在兰怡的赛车上动手脚?”他脸色阴沉,一双漆黑的眸子像是淬了毒。

孟娇下巴生疼,酸涩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敢反抗。

“我没有……”

周铭川冷哼一声,毫不留情地松开手,神情满是憎恶。

“堂堂雷霆汽车俱乐部未来掌舵人敢做不敢认,真令人恶心!”

他冷声讥讽着,直接进了侧卧,随后将房门重重一关。

“嘭”的关门声,像匕首般扎进了孟娇的心脏。

浑身上下,顿时传来了钻心刺骨的痛感。

三年了,每天回家,他留给自己的,永远都是这样一个决绝的背影……

一夜无眠。

第二天,孟娇早早起了床,想给周铭川做一顿丰盛的早餐。

可下楼一看,周铭川的拖鞋已经摆在了鞋架上,人却不见踪影。

保姆张婶在屋外打扫着卫生,见孟娇起来了,连忙进来打招呼。

“太太,早饭我已经做好了,在锅里温着呢。”张婶客客气气说完,不敢抬头去看孟娇。

据说,这别墅的男主人周铭川曾有个情投意合的赛车手女友,但孟娇为了嫁给周铭川,暗中命人在赛车上做了手脚,导致她的情敌车毁人亡。

所以这三年来,周铭川和孟娇的感情一直都是相敬如‘冰’。

张婶兢兢业业给他们做了几年保姆,工作得如履薄冰。

她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得罪了孟娇,以后的日子更难熬。

“他几点出去的?”孟娇洗漱完,一边吃饭一边问道。

“天刚亮便走了……”张婶欲言又止。

孟娇握着筷子的手一顿,轻声问道:“他……又去了陵园?”

天刚亮便出门,也只有那个地方能让周铭川如此迫不及待了。

张婶点了点头,大气不敢出。

“知道了,张婶你去忙吧。”孟娇轻叹一声,对着张婶说道。

放下碗筷,她再无一丝食欲。

陵园墓地,葬着许兰怡——

一个如同鱼刺般,卡在孟娇心中整整三年,无法剔除的名字。

那个女人,是周铭川心中的朱砂痣,白月光。

——亦是他心底的未亡人。

第2章爱了六年

孟娇苦笑一声,胸口传来一阵钝痛。

她爱了六年的男人,一直都在思念别的女人……

看着窗外树梢上的冰针银霜,孟娇想起周铭川前几天风寒感冒还没好彻底,不能再次受寒。

她叹了口气,从衣柜中翻找出一件黑色大衣,开车朝陵园驶去。

天空灰蒙蒙,整个陵园烟雾缭绕,雾气极重。

孟娇将车停好,拢紧身上的呢子衣,随后抱着黑色大衣朝墓地走去。

走了好一截路,她才看清身穿赛车手制服的周铭川,正站在许兰怡的墓碑前发呆,眸光中满是悲恸。

三年了,他看许兰怡的眼神从未变过,尽管眼前已经是座坟。

但他看自己的眼神,却是愈发的厌恶和憎恨……

“铭川。”孟娇朝他走了几步。

周铭川晃了晃神,转眸看向孟娇的眸子暗沉了几分:“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这个女人的存在,会惊扰了兰怡的美梦。

孟娇心口的窟窿又开始隐隐作疼。

“这里太冷,你感冒还没好,跟我回去吧。”

说完,她便将手中的黑色大衣递给了周铭川。

她刚来没多久就已经觉得手脚冰凉,更何况这个男人天刚亮就已经站在这里。

“冷?你觉得冷吗?”

周铭川冷冷扫了她一眼,没有伸手去接她递来的衣裳,反而步步朝她逼近。

他走到孟娇跟前,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脸上,透着丝丝暖意,但说出的话,却让她彻身寒凉。

“兰怡在这里躺了三年,你觉得她冷不冷?”

听到那个女人的名字从他嘴中亲口道出,孟娇的心口猛地一阵抽搐,密密麻麻的绞痛瞬间袭来。

她艰难吸了口气,就这样静静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三年夫妻,一千多个昼夜的陪伴,你对我就没有一点点感情吗?”

她想,哪怕这个男人骗骗自己也好,她也不妄自己这些年来的付出……

孟娇那清瘦又倔强的模样让周铭川有些精神恍惚。

他心头莫名升起一丝怜惜之情。

但转瞬,他便立即撕裂了那怪异的情绪。

可笑,自己心爱的女人就是被眼前这蛇蝎心肠之人害死,他不能被她此刻柔弱的外表欺骗!

想到这里,周铭川心中的愤怒之火燃得愈发猛烈。

他粗鲁地拽着孟娇走下台阶,到了马路边后重重甩开她。

猝不及防,孟娇差点趔趄倒地,扶着停在一侧的车子才勉强站稳。

“滚远点,别脏了这里。”周铭川冷声警告完,便转身朝墓地走去。

孟娇狼狈靠在车边,瞬间泪如雨柱,寒心彻骨。

痛!痛到五脏六腑蚀骨灼心!

痛!痛到四肢百骸血肉模糊!

孟娇抬手紧紧压着心脏的位置,嘴唇由苍白变成乌紫色。

四年前她为了救周铭川,错过了做心脏手术的最佳时间。

现在她的身体每况愈下,心脏时不时绞痛不已。

再不采取治疗,她真的活不久了……

第3章吾妻之墓

孟娇开着车,艰难回了别墅。

进屋时,她已经面色苍白,头冒虚汗。

张婶慌忙将她搀扶到沙发上坐下,然后给她倒了杯温水。

“太太,你这是怎么了?”张婶担忧问道。

“把药箱拿来……”孟娇指了指酒柜下的抽屉,艰难说道。

张婶连忙照做,将小药箱拿了过来。

孟娇从一个撕了标签的瓶子中倒出来四颗白色药丸,就着温水一并吞下。

过了一会,她煞白的脸色才渐渐恢复正常。

“我吃药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人。”孟娇对着张婶吩咐,没有多言。

张婶连忙点头,将药箱放回原处。

太太不愿说,她也不敢多问,更不敢对周铭川多嘴。

……

昏睡了一天一夜,孟娇的身子才稍稍好转。

她去了父亲一手创办的雷霆汽车俱乐部,在内场跑道练习赛车。

周铭川是国内顶尖级的赛车手,他在赛道上驰骋飞翔的炫酷模样,征服沸腾了所有车迷观众。

作为他的妻子,孟娇不想给他丢脸。

她也想做个能与他并肩而行的赛车手,尽管她的身体状况没法去考赛车执照,更没法参加比赛。

只要能穿着这身红黑赛车手制服,戴上这红艳绚烂的头盔,然后开着车从他面前经过,那便足矣。

尽管,他从未正眼看过她……

孟娇早已习惯了周铭川的冷漠,还有自己从骨子里渗出来的孤独。

可心脏时不时传来的绞痛,却让她有些恐慌和害怕。

再过些日子,若她跟那陵园中的许兰怡一样无法醒来,周铭川会怎么样?

谁来照顾他那挑剔的性格,谁来照顾他常年赛车在身体上留下的后遗症?

他会不会,也给自己精心挑选一块墓地,然后写上‘吾妻之墓’?

他会不会因为自己的离开,有那么一点点难过……

孟娇恍着神,将车停在了终点线,然后摘下头盔,去更衣室换衣服。

她的心脏,没法长时间承受这里的引擎轰鸣噪音。

从更衣室出来,孟娇隔着老远便听到会客室传来一阵仿若银铃般的清脆笑声。

孟娇朝那边走去,看到了刺眼的一幕。

而他的脸上,也有着孟娇从未见过的柔情宠溺。

那个女孩,孟娇认识,是许兰怡的妹妹许萱弈。

自许兰怡赛车出意外去世后,她便无依无靠,一直被周铭川当做助理陪在身边。

到底是助理,还是因为那张跟许兰怡相似的脸,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心,被狠狠刺痛!

孟娇抬手紧紧捂住两耳,转身朝另一边离开。

她不要听,也不要看到自己的丈夫对着别的女人温柔似水!

一行行热泪从脸颊滑落到地上,孟娇听到了心脏碎裂的声音。

……

天色渐暗,孟娇在俱乐部的办公室里坐着,没打算回去。

回到家是一个人,在这里也是一个人,没什么两样。

“叩叩叩”玻璃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孟娇刚抬头,便看到妆容精致的许萱弈穿着吊带超短裙,一扭一扭地走了进来。

“白姐姐,好久不见。”许萱弈径直在沙发上坐了下来,风光侧漏。

看着眼前不请自来的女人,孟娇低头翻看着手中的赛车手册,不打算搭理她。

“白姐姐是生气我没有叫你周太太吗?铭川哥哥说了,他心中的周太太只有我姐姐兰怡一个,不准我那样叫你,希望白姐姐不要介意。”

许萱弈没有得到孟娇的回应,便自说自话起来。

孟娇蹙了蹙眉,神情冷漠地扫了她一眼,随后起身朝办公室外走去。

“你有事直说,我没功夫跟你闲聊。”

那个女人身上的香水味熏得她头晕,更是让整个办公室都乌烟瘴气。

许萱弈一怔,没想到孟娇会这么不近人情。

她连忙起身追了出去,紧跟在孟娇身后。

“这三年来,铭川哥哥不是去陵园看望我姐姐,就是陪在我身边,逗我开心教我练车,白姐姐独守空房这么久,辛苦了……”

楼梯口,孟娇猛地顿住了脚步。

许萱弈话里行间的轻蔑嘲讽显而易见,但她还是稳稳沉住了气,波澜不惊开口道:“逝者为大,我从不跟死人较劲,倒是你无依无靠无家可归怪可怜,以后等你嫁人有了婆家,铭川也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孟娇脸上淡定得没有半点怒色,让许萱弈再也无法抑制住胸膛里燃起的嫉妒之火。

“以后?你纠缠了铭川哥哥这么多年,还没让他正眼看你一回!孟娇,你不觉得你一把年纪了很不要脸吗?!”

孟娇怔住,一时没有说话。

这时,走廊上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许萱弈心生一计,拽着孟娇在楼梯口推搡纠缠!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姐姐,但她已经死了,现在连我都碍着你的眼了吗?”许萱弈撕心裂肺痛苦质问道。

孟娇错愕听着她的胡言乱语,扯开她的手想离开。

可许萱弈忽然猛地松手,整个人直直往后栽倒!

“啊!”她大声惨叫,从楼梯上滚落了下去!

孟娇一惊,连忙下去想看看她怎么样,但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猛力——

嘭!!

第4章信我一次好不好

孟娇被大步冲过来的周铭川一把推开,她的后背重重撞到了扶手栏杆上,痛得骨头好似断裂!

她不敢置信看着那个心急如焚跑下楼梯的男人,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萱弈,你没事吧?”周铭川抱住许萱弈,神情中满是焦急。

“铭川哥哥,好痛……”许萱弈哭得梨花带雨,话说一半便直接晕了过去。

“别怕,我送你去医院!”周铭川将赛车服外套披在许萱弈身上,然后小心翼翼将她抱起。

整个过程,他完全没有去看蜷缩蹲在地上的孟娇。

一眼都没有。

“铭川,我……”孟娇虚弱喊道。

她背脊疼得厉害,心脏也在刚才的撞击后传来一阵阵绞痛。

“孟娇,你是嫌当初害兰怡还不够惨吗?”周铭川冷冷看着她,声音像是结了一层冰渣。

孟娇缓缓摇头,许萱弈的确是在松开她的手后从楼梯上摔下,又被周铭川亲眼所见,就算她再多十张嘴都无法解释清楚。

“你最好祈祷萱弈不会有事,不然我一定不会让你好过!”

说完这句话,周铭川便抱着许萱弈转身决绝离开。

孟娇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一呼一吸间都是撕裂般的痛楚。

周铭川,这些年来,你哪怕有一秒让我好过吗?

她两眼一黑,整个人无力朝一侧倒下……

昏昏沉沉。

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

孟娇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上,房间里萦绕着浓郁的消毒水味。

“孟娇,你醒了?”身侧传来一个温柔的声音。

孟娇转眸看向他,那是父亲管理俱乐部的得力助手程彧,他也是个实力非凡的赛车手。

“你送我来医院的?”孟娇弱声问道。

程彧点头,眼底的担忧显而易见:“你后背一大片淤青,医生说是软组织损伤,要多热敷活血化瘀……但是,你晕倒是因为心脏的问题,当年不是做了心脏手术吗?怎么还会……”

孟娇怔了怔,神情有些恍惚。

当年所有人都以为她做了心脏手术,其实那次她为了救赛后受伤的周铭川,把心脏手术改成了肾脏手术。

孟娇嘴角勾起一个勉强的笑意:“可能是排异现象吧,请帮我保密。”

“你身体虚弱成这样,周铭川他不知道?”程彧有些惊讶不解,但看着孟娇那静如潭水的脸色,他也不好再多问,“行,医生说等你醒来要给你拿个红外线理疗包做热敷,我现在去拿……”

说完,程彧便起身离开了病房。

孟娇一个人发着呆,脑海里时不时想起周铭川抱着另一个女人绝情离开的画面。

“嘎吱”病房门再次被人推开。

孟娇以为是程彧回来了,抬眸一看,是一脸怒气的周铭川。

他眼中布满了红血丝,像是许久都没有休息好。

“为什么要把萱弈推下楼?”周铭川站在病床边,开口便是质问。

孟娇艰难坐起来,面色依旧苍白。

“不是的,我没有推她……”她努力想解释当时的情况,但周铭川却没有给她机会。

“够了,又是狡辩!你害兰怡出事让我痛苦了这么多年,现在又要对她妹妹下手,你的心怎么这么狠!”周铭川眸中蒙着寒霜,尖锐的语气仿若冰渣。

孟娇眼底满是苦涩,她痛苦地蜷了蜷手指,近乎哀求地看着自己的丈夫。

“铭川,求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推她,就这一次,你信我好不好?”

看着这个满脸哀求的女人,周铭川心头蒙上一层异样的感受,像是朝着胸膛里伸进去了一只手,紧紧攥住了他的心脏。

周铭川身体一僵,猛地想起还在病床上躺着的许萱弈,立即恢复了往常的厌恶神情。

“你去死,我就相信你。”他冷冷说完,便转身离开。

孟娇眼中薄弱的期盼变成绝望,直至最后,她的神情变得破碎空洞。

痛,是真痛啊!

就像心脏被人活生生剥离出来,再一点点扯断撕裂——

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铭川,你真的恨不得我去死吗……

另一边。

周铭川刚从许萱弈病房离开不久,便看到来医院照顾孟娇的张婶慌忙朝自己跑来。

“先生,不好了!太太一个人去了医院天台!”

周铭川一震,这么冷的天,她去天台做什么?

想起医院时不时有人在天台了结一生,他心头莫名慌张。

挣扎片刻,他吩咐张婶照顾许萱弈,便坐电梯朝顶楼奔去。

医院天台,28层。

寒风刺骨,天气阴沉,墙角青苔处结着白色的冰霜。

一身蓝白条纹病号服的孟娇站在天台边缘,清瘦的身子摇摇欲坠。

“孟娇,你跑这里来做戏给谁看?!”周铭川吼道。

听得那个男人的声音,孟娇缓缓转身,苍白的脸上透着迷茫。

“不是……”你约我在这里见面的吗?

她话还没说完,一团毛绒绒的东西忽的朝她蹿来,直直蹦到了她身上!

孟娇为了躲开,惊慌往后退——

身后栏杆一松,她整个人像折翼的鸟笔直坠落!

第5章目的达到了

周铭川瞳孔骤然一缩,他来不及思索,连忙伸手死死拽住了她——

断裂栏杆的接口锋利无比,在周铭川的手臂上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

但他咬牙坚持,生生将孟娇拽了上来。

“啪”

刚站稳,周铭川便狠狠甩了她一巴掌!

“孟娇,你疯了吗!!”他怒吼道。

孟娇唇色由白变紫,惊魂未定地看着面前的男人,彻底昏死过去……

医院,病房。

听着检测仪器滴滴的电流声,孟娇虚弱地睁开了眼,神情还有些恍惚。

“珈珈,醒了?好点没……”耳畔传来白母焦急的关切声。

孟娇转了转眸子,涣散的眼神终于聚焦。

“妈……”她沙哑出声,嗓子异常难受。

白母眼眶泛红,连连点头:“没事就好,以后别再做傻事了……”

站在床尾的白父走了过来,看着孟娇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简直是胡闹!当初就不该任你偷走户口本跟周铭川结婚,现在为了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要跳楼,要是姓钟的那小子没拉住你,你现在已经躺去了太平间!”白父低吼道。

孟娇闭上眼,不敢让父母看到自己眼中的苦涩和痛楚。

白母连忙抬手帮白父顺气,示意他别再往下说:“珈珈刚醒来,你就不能往后再教育她?”

白父却没想停歇,依旧气得肩膀急剧起伏。

“如果你还这样任性胡闹,我就去民政局把你们红本变绿本,让你们离婚,再也别一起了!”

白母脸色大变,慌忙站起来拽着白父就要往外走。

“要你别再说了,瞧你把孩子吓成什么样了,你忘了她心脏……”白母瞪了白父一眼,又温和转眸看向孟娇,“乖珈珈,你好好休息,妈妈晚点给你煲汤送来……”

说罢,她便拖着白父离开了病房。

隔着房门,孟娇还隐约听见白母对白父的抱怨,还有白父那怒其不争的叹气声。

孟娇闭上眼,几滴泪水顺着眼角淌落下来,隐入发际。

“你的目的达到了,满意吗?”身侧传来周铭川的声音。

孟娇睁开眼,他什么时候进来的病房都不知道。

周铭川右手手臂缠了一圈厚厚的纱布,隐约还有血迹渗出。

“你……受伤了?”孟娇干涩的嗓音有些刺耳。

周铭川不屑她的关心,看向她的眼眸满是厌恶。

“假装跳楼,闹得人尽皆知,让我在整个赛车圈掩面尽失……孟娇,你的如意算盘打的真好!”

那尖锐的语气,让孟娇心底的酸涩又重了几分。

“不是我要跳楼,是有东西蹿到我身上,让我往后倒……”她费力解释道。

“当时天台上只有我们两个人,难不成是我往你身上扔东西害你坠楼?孟娇,我没你卑鄙,用那么阴险的手段害人!”

周铭川的话,一字一字像刀刃般割着孟娇那微弱跳动的心脏。

不等她回应,周铭川转身离去,一刻都不想久留。

孟娇坐在床上,酸楚的眼泪夺眶而出。

悲哀与伤疼蔓延了全身,一种无以言语的苍凉让她近乎窒息。

“为什么你就是不愿意相信我……”一次都不愿意相信我。

不知过了多久,病房门再次被人推开。

孟娇以为是周铭川回来了,她抬眸一看,却看到神情不明的许萱弈朝自己逼近——

第6章得不到他的心

第6章得不到他的心

“你来干什么?”孟娇冷声问道。

许萱弈嘴角扬起一个嘲讽的弧度,精致的脸上布满得意神色。

“来看你呀,白姐姐,你可是今年第一个从天台坠落却被人捞住的人呢!”她的语气阴阳怪气。

“是你?”孟娇隐约觉察到了什么。

可没有十足的证据,她又不能胡乱指责。

“什么是我?白姐姐你可不要乱说,毕竟我才被你摔下楼梯,现在也是带伤来看你……”许萱弈皱了皱眉,露出手臂上几处淤青的痕迹。

孟娇随意扫了一眼,不想再跟这个女人多费口舌。

“那天你是怎么摔下楼的,你比我更清楚。”她看得真切。

许萱弈冷哼一声,上下打量着病床上的孟娇,神情中满是不屑。

“你就是看不惯我在铭川哥哥身边,所以要跟赶走我姐一样赶走我,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告诉你,我姐姐跟是铭川哥哥的初恋,他永远都忘不了她!就算再过五年十年,你都得不到铭川哥哥的心!”

孟娇眯了眯眼,淡淡的表情中透露着几分潜藏于内的威慑力和尊贵。

“我得不到他的心,也坐实了周太太的位置。那你呢?你一不是铭川的初恋,二又没名没分,你算什么?”

许萱弈怔住,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

半响,她才深吸一口气,勾出一丝勉强的笑意。

她弯下腰,在孟娇耳畔低语:“就凭我跟我姐这张一模一样的脸,我就赢了你。”

说罢,她看了眼孟娇惨白的脸,趾高气昂离去。

离开病房的许萱弈,心底依旧堵着一口气。

她不想一直被周铭川当成妹妹看待,她想跟姐姐许兰怡一样,做周铭川心底的朱砂痣。

想起霸占着周太太位置的孟娇,许萱弈心底隐隐有了计划。

……

休养一个星期,孟娇的身体也恢复得差不多。

这些天,周铭川带着俱乐部的暴风车队在省里参加‘极速嘉年华’比赛,过三关斩六将,一路飙速冲刺终点夺得了冠军的奖杯。

雷霆俱乐部所有人都欢呼雀跃,大赞周铭川是战无不胜的‘车神’。

孟娇很开心,她也抓紧速度练好赛车,期待有朝一日可以身穿赛车手服跟周铭川并肩而站。

赛道上,巨大的引擎轰鸣声,和轮胎摩擦地面的噪音交织在一起,像重金属的摇滚音一般响亮。

孟娇将油门踩到底,赛车如脱缰的野马飞速向前冲去,有惊无险地穿过一道道急转弯。

她跑了好几个圈,忽的看到起点处有个身穿女士赛车服的人也上了赛车。

孟娇将车开过去,看到了正准备戴头盔的许萱弈。

“谁让你来练车的?”孟娇质问道。

她明明交代过,自己练车时,赛道上不能有任何人来打搅自己。

许萱弈上了车,洋洋得意说道:“铭川哥哥让我过来的,他说从今天开始我就是暴风车队的女战士,代替我姐姐在车队的位置,以后白姐姐可要多多关照了。”

孟娇眼皮一颤,心底的涩意至往上翻涌。

她稳住情绪,转动方向盘踩油门朝前开走。

这个女人的挑衅和刻意刁难,她不想搭理。

孟娇是这样想的,许萱弈却不想如她的意。

“轰轰——”身后传来刺耳的引擎声,紧接着许萱弈的车就开到了孟娇车后,并时不时撞她的车尾!

孟娇回头狠狠扫了她一眼,但两人都戴着头盔,根本看不到彼此的表情。

孟娇没办法,只能将油门踩到底加快速度,可许萱弈依旧不依不饶快速跟了上来!

一个急转弯处,孟娇正集中注意力谨慎经过,许萱弈的赛车好像用了氮气加速般猛飙到了她前面!

孟娇猛踩刹车,急急减速,但两车还是直直相撞!

第7章他的第一次主动

第7章他的第一次主动

“嘭——”

孟娇的车停了下来,前面许萱弈的车却侧翻倒地,她人也从车中狼狈甩了出来,倒在地上,血流不止。

“许萱弈!”孟娇摘了头盔,连忙下车。

但身后有个男人快过她的动作,大掌用力掐着她的脖子狠狠逼到栏杆边。

“孟娇,你找死!”周铭川用着几近掐断她颈脖的力道,怒火滔天。

“唔……”孟娇费力挣扎,小脸因窒息涨得通红。

周铭川却在这是狠狠甩开她,匆忙朝许萱弈跑去。

他拨打了120,随即捂住许萱弈还在渗血的伤口:“萱弈,会没事的……”

许萱弈虚弱睁开眼,吐了一口鲜血:“铭川哥哥,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在她前提及姐姐,也不该来练车,她不是故意撞的我……”

周铭川看着许萱弈那张和许兰怡分外相似的脸,眼底的心疼显而易见。

他转眸看向扶着栏杆站立的孟娇,眸光中的怒火肆意燃烧。

“孟娇,你一次又一次挑战我的耐心,我真恨不得亲手杀了你!”

周铭川愤声怒吼着,抱着许萱弈大步离开。

孟娇大口喘着气,全身就像散了架一样难受。

可再难受,也不及心口的疼痛。

撕心裂肺,利剑刺心!

她的丈夫,又一次因为别的女人,狠狠伤了自己……

孟娇闭上眼,眼泪无法抑制地涌了出来。

恨不得亲手杀了她——

他现在的所作所为,跟杀了自己有何区别?

他终究,是不信自己的。

他宁愿相信任何人的只言片语,都不愿意相信默默陪了他六年的自己。

不爱就是不爱,穷尽一生追随他,都得不到他的半分怜惜。

……

医院。

许萱弈在手术室呆了整整三个小时才出来,推进了重症ICU病房。

医生一脸凝重地将检查单递给周铭川,沉声道:“命是暂时救回来了,但撞击太大,她肾脏碎裂,急需换肾……”

周铭川眸色沉了沉,说道:“那就立马安排手术,给她换肾,用最好的药,钱不是问题……”

医生有些为难道:“目前是现在医院肾源紧张,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合适的捐献者……”

周铭川拧紧眉头,抬眸看了眼重症ICU病房中许萱弈那气若游丝的虚弱模样。

想起这个女人是被谁所伤,周铭川心底隐隐做了决定。

“我马上去安排捐献者。”

周铭川说完,大步从医院离开……

陵园。

天色渐暗,寒霜弥漫。

孟娇坐在陵园入口的台阶上,抬眸看着不远处的墓地。

那一排排墓碑下,全是白的黄的鲜花,只有许兰怡的墓碑下摆放着一辆辆赛车模型。

那都是周铭川送来的,让喜爱赛车的许兰怡去了阴曹地府也有车开。

这个女人死了三年,却从未在周铭川的心底离开。

孟娇嫉妒羡慕,满心的委屈和痛苦无处宣泄。

如今也只有喝着酒,麻痹神经,才能安慰自己。

回想这几年来,周铭川对自己的无情冷漠,孟娇心底的难受蔓延到了四肢百骸。

她快要疯了。

因为爱一个人而抑郁疯癫。

孟娇踉跄起身,踢开了脚边凌乱倒着的空啤酒瓶。

天上飘下一朵朵白色雪绒花,落在了孟娇的睫毛上,身上。

2019年的初雪,似乎看着更以往为洁白无瑕。

孟娇眨了眨眼,抬手接住几朵雪花。

精致剔透的雪绒花,在她冻得冰凉通红的手上渐渐融化。

“噗——”心头一阵绞痛,孟娇猛地喷出一口鲜血,在地上跟雪绒花交织在一起,变成血色雪花。

每一朵,都如此凄苦。

孟娇整个人摇摇欲坠,却依旧醉醺醺地朝许兰怡的墓碑走去。

到了目的地,孟娇已经透支了半身力气。

她扶着墓碑,用力呼吸着,浑身冰冷。

她的身体太虚了,根本承受不住这里的刺骨冰凉。

“孟娇!”身后传来周铭川透着慌张的叫喊声。

孟娇怔了怔,转身,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

他,来找她了。

他终于主动来找她了。

第8章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第8章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铭川……”孟娇双目含笑,摇摇晃晃朝他走去。

孟娇刚想借着酒意伸手抱一抱眼前的男人,但他脸上怒不可遏的神情,再次将她打入冰窖。

“你要是敢打兰怡坟墓的主义,我一定不会放过你!”周铭川怒声警告道。

字里行间,满满都是恨意。

兰怡都已经死了,这个狠毒的女人,还不肯放过她吗?

孟娇的脸色苍白了几分,她被周铭川冰冷刺骨的话冻得快站不稳脚步了。

雪花飘进她泛红的眼眶中,变成眼泪淌落下来。

“你以为……我是要来挖她的坟吗?”孟娇凄楚问道。

周铭川冷笑一声,继续说着如同刀刃般刺人的残忍话语。

“孟娇,别假惺惺装无辜,你有种就在我赛车上动手脚,又或者开车把我撞得半死不活!这样,我也好召开记者招待会,跟你离婚!”

孟娇不可置信地后退了几步,苍白脸颊上再无一丝血色。

“你……你怎么可以这样想我……我喜欢了你这么多年,又怎么会舍得伤你……”她嗓音里满是绝望和痛苦。

孟娇摇摇欲坠地朝周铭川走去,脸上的神情悲痛欲绝。

她已经不知道说什么,才能让他相信自己了。

“铭川,为什么你就不能相信我……”孟娇痛苦问道。

周铭川眸底的神色没有一丝情绪起伏,静静看着她。

这个女人的悲恸神情,在他眼中只是演戏。

像那种没有演技的演员般,令人生厌……

忽的,周铭川唇角勾起一抹情绪不明的笑意,他伸手勾住孟娇的下巴,极其暧昧。

猝不及防的温柔和靠近,让孟娇失了神。

她仰头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心脏跳得比任何时候都要快。

“你要我怎么相信你?嗯?”

周铭川抬手轻抚过孟娇苍白的脸颊,低沉的嗓音像春日的暖风一样萦绕在她耳畔。

“这样吧,你有两个肾,给我一个……只要你给我一个,我就信你,怎么样?”

他的语气是那样温柔,透着蛊惑和令人沉醉的温度。

“不是想让我相信你没有在兰怡的赛车上动手脚,也不是故意开车撞的萱弈吗?那就证明给我看……”

周铭川将孟娇搂至怀中,大手在她脸上来回摩挲。

那轻柔的动作,像羽毛一样挠得她满心酥痒。

“给我一个肾,我就承认你是我的周太太。”

周铭川的薄唇贴近,只要再近一点点,他们的唇便会印在一起,化成亲吻。

“听话,给我。”他轻声道。

孟娇只觉得那千疮百孔的心在此刻死灰复燃,比这二十多年来跳得更加卖力。

她看着周铭川黑眸汇总自己的清澈倒影,那里独独只有她。

“好……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这三年来的等待和孤苦,只因他一句话,受过的苦和委屈,全都可以烟消云散……

看着眼前这个眼神迷离,整颗心都扑在自己身上的女人,周铭川眸色沉了沉,大手不由自主紧压着她的腰际。

“那我们现在就去医院……”他的声音少了几分温柔,多了一丝不容拒绝的冷意。

说完,他拉着孟娇便朝车上走,全程超速朝医院开去。

看着后视镜中他一脸焦急的神色,孟娇苦涩笑了笑。

她忽然就明白了——

周铭川跟自己一样,为了所爱之人,可以飞蛾扑火,盲目疯狂。

只是——

铭川,其实不用柔情蜜语来骗我。

不管什么,只要你想要,只要我能给,我都会豁出一切地双手奉上。

哪怕是死……

只是,你怎么能不相信,不相信我对你的一片痴心?

医院。

医生要给孟娇做个全面检查,但被她拒绝。

“我捐左侧的肾,放心,很健康。”孟娇轻声说道。

她右侧的肾,早在四年前就给了周铭川。

第9章再也给不了

第9章再也给不了

医生有些迟疑地看了周铭川一眼,这种事,还得他发话。

“直接手术吧。”周铭川心头莫名有些躁意,淡淡说道。

医生点了点头,将手术安排在明天早上八点,随后安排床位让孟娇休息。

将她送到病房,周铭川转身便要走,但那个女人却抓住了他的胳膊。

“铭川,再抱抱我好吗?”

孟娇的语气中,透着无尽的卑微和哀求。

她怕做完手术后,就永远都抱不到了……

周铭川的心脏莫名一揪,手已经不自觉将她揽至怀中。

到底,还是有些愧疚的。

毕竟少了一个肾,对心脏本就不好的孟娇来说近乎是要了她半条命。

可许萱弈是因她受伤,赔给人家一个肾也是她应该的。

“你好好休息,明天做完手术我再来看你。”

周铭川将孟娇扶到病床上躺下,便匆匆离开。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孟娇缓缓闭上眼。

终究,还是没能在他心底占有一丝丝位置……

有那么一刻,孟娇想着,要是自己刚才死在许兰怡的墓碑旁,该多好啊。

以后周铭川来看望另一个女人时,会不会也惦记着自己?

一百年也好,一年也罢。

哪怕一刻,只要能活在他心底,那便足矣。

……

第二天,手术室灯亮。

主刀医生准备给孟娇做术前全麻,但被她再次拒绝。

“麻烦给我局麻,不然我连我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她故作轻松说道。

医生看着她平静神色下掩盖的苍凉,有些不忍地点了头,遂了她的意。

“请在术后给我准备透析袋和透析管,我另一个肾情况不太好,需要做血液透析维持我的肾功能。”孟娇继续说道。

她不知道自己两个肾都没了后,还能活多久。

做血液透析,只是延缓死亡的到来。

医生有些诧异地扫了她一眼,他没料到这个女人在生死攸关之时还能如此冷静地给自己安排术后之事。

“请放心,我会让你平安从手术台上下来的。”医生承诺道。

……

三个小时过去,手术室的灯终于熄灭。

孟娇虽是局部麻醉,但在最后还是扛不住昏沉闭上了眼。

等她醒来,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病房中,腰间挂着透析袋。

“太太,您终于醒了……”张婶坐在一旁,眼眶通红,“先生太过分了,居然拿着您的肾去给那个叫许萱弈的女人,而您……”

她看着孟娇腰间的透析袋,声音哽咽着再也说不下去。

孟娇正在输液的手紧了紧,苍白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没事,真的,没事……”她虚弱哑声开口,眼眶里溢满了水雾。

当初周铭川要自己给他一个肾时,孟娇没有过问也没有任何猜测。

现在亲耳听见他是为了救另一个女人,心底有多苦涩,只有她自己清楚。

她早就该猜到了,不是吗……

孟娇竭力深呼吸着,却依旧感觉缺氧般的窒息。

心脏跳动得也是愈发费力,似乎随时都会停止跳动一般。

自己真的,快要死了……

孟娇叹了口气,闭上眼休息。

手术过去三天,周铭川一次都没来看望孟娇,全是张婶忙里忙外。

医生说术后要多走动,有利于伤口恢复,孟娇便搀扶着助步器在走廊上慢慢走着。

忽的,孟娇在一个半掩的病房门边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铭川哥哥,你再多陪我一会好不好……我好怕,怕孟娇的肾脏跟我不匹配……”

孟娇站在门口,抬眸看去。

许萱弈坐在病床上,将半个身体依偎在一个身穿赛车手服的男人身上。

那个男人,是她的丈夫周铭川。

“不会的,医生说了你们的肾脏配型很成功,以后你只需要按时按量口服抗排斥的药,就能恢复成以前一样了。”周铭川柔声说着,看向许萱弈的眼神中满是笃定。

许萱弈闪了闪眸子,随后哭着虚弱道:“好痛……铭川哥哥,伤口好痛,我感觉我的腰都要断了……”

周铭川看着许萱弈那疼痛又无措的神情,脑海里猛地浮现出许兰怡死前的画面。

他神情痛苦地将许萱弈搂至怀中。

似乎只有这样做,才能弥补当年没能抱住许兰怡的遗憾。

“要是这个肾不合适,我就再去找那个女人要个肾,直到你痊愈为止……”

门外的孟娇脑子嗡地一下,似响过一道惊雷,炸得她一片空白。

原来在周铭川眼中,自己的肾,那么不值钱。

那种口吻,轻松随意,没有一丝负罪感。

可是,她的两个肾,已经全都给了他,再也给不了啊……

第10章赛场的大雪

孟娇摇摇欲坠地站在门口,绝望又痛苦地看着自己心爱的男人。

原来,他也会这样小心翼翼地呵护一个人。

原来,只有在面对自己时,他才会那般冷漠无情。

孟娇心口绞痛着,有些站不稳脚。

许兰怡的死,带走了周铭川的幸福;许萱弈的存在,却是周铭川的慰藉。

自己死命占着周太太的位置,可能真的错了。

孟娇深吸一口气,扶着助步器,缓缓离开……

她回到自己病房,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随身物品,便趁着护士没注意,悄悄离开了医院。

上了出租车,孟娇直接回了夏宅。

纯朴的别墅坐落在安静的街道上,绿荫葱葱。

隔着栅栏和落地玻璃窗,孟娇隐约看到客厅中的白父正在看报纸,白母则坐在旁边喝着茶。

温馨宁静,一片祥和。

孟娇泪眼朦胧,她没有进屋,在墙角边的石阶上对着父母的方向缓缓跪下。

父亲的骂,她认了;母亲的劝,她受了。

“爸妈,女儿不孝,不敢回家,只能这样远远地看着你们……”

孟娇将头低下,重重磕了一个响头。

一磕头,谢养育。

她的泪水落在青石台阶上,溢出一朵朵泪花。

“女儿不孝,不能给你们养老,这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也是上天对我的惩罚……”

心脏传来一阵阵抽痛,腰间手术创伤也带着细密连绵的痛楚。

孟娇强忍着疼意,再次将磕了个响头。

二磕头,求原谅。

“很抱歉让你们白发人送黑发人,如果有来生,我希望还能做你们的女儿……”

“到那时,我一定会,很乖很乖的……再也不会惹你们生气,再也不会让你们替我操心……”

三磕头,愿安康。

“爸妈,女儿不在了以后,你们一定要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好好地活着……”

颗颗热泪滚落,泪痕布满了孟娇的整张脸。

她捂住嘴,拼命不让自己哭出声。

最后再深深看了一眼屋内的父母,孟娇踉跄着起了身,然后在栅栏前的信箱里塞了一封信和一张银行卡。

她能留给父母的,也只有这些了。

做完这些,孟娇便摇摇晃晃的转身离开,坐车去了雷霆俱乐部的外场赛车跑道。

这是周铭川曾经创建暴风车队的起点,也是他经常来练车的地方。

傍晚的天空,有些昏沉灰蒙。

孟娇步步艰难地在赛道上缓慢走着,忽的看到拐角处停着一辆炫红的赛车。

车身用张扬不羁的大字写着‘暴风极速,与心飞翔’八个字,锃亮的车身熠熠发光,闪耀得令人移不开眼。

孟娇朝前走去,看到车钥匙挂在方向盘上,有个用红绳编织的‘天’字吊坠。

她认得,那是许兰怡亲手给周铭川编织的平安符。

孟娇自嘲一笑,满眼荒芜。

许兰怡是周铭川的掌中宝,自己只是他的足下草。

只是,周铭川人在医院,钥匙怎么会在赛车上?

天空突然飘起了雪花,小小的白羽毛,像吹落的梨花瓣,忽散忽聚。

一团团,一簇簇,落在赛车上,将那炫红染成银白色。

轻盈飘扬,静谧美好。

孟娇抬起冻得发红的手,轻轻拂过车身,雪花融化,顺着她指尖变成一道道水痕。

“六年前,就是在这条赛道上,你开着赛车从我面前飞驰而过,那一刻,我的眼里似乎就再也容不下别人了。”

孟娇似乎将这赛车当成了周铭川,自说自话起来。

“之后我苦练车技渴望有天能与你并肩而站……五年前,你生日那天,我准备送给你的礼物是我为你自创的一个炫酷车技,本想用那个车技来表达我对你的爱意……”

说到这里,她抬手压了压缓慢跳动的心脏,那里针扎般的痛感让她几乎不能呼吸,没人知道每当她回忆起当年的画面时,会是多么的痛苦难堪。

“可当我从赛道上回来,听到你们所有人都说炫车技的人是许兰怡时,我就明白我失去了辩解的资格……是啊,我一个心脏不好的人,怎么可能炫出那种车技呢?哪怕那的的确确就是我为你而创的,可怎么就成了你跟许兰怡的定情之技?!”

孟娇仰着头,看着空中一片片飘落而下的雪花,眼底的光渐渐支离破碎。

“周铭川,我从来都没伤害过任何人,可你却偏偏希望我死……”

第11章死亡时间

第11章死亡时间

空气中,隐约响起一声啜泣。

孟娇以为自己哭了,她抬手抚过自己的脸颊,有雪花飘落,但眼角干干,没有眼泪落下。

原来悲到了极致,是没有泪流的……

雪越下越大,整条青绿色的跑道都变成了银白色。

“大家都说我是个肮脏的女人,若是死在这种纯洁的雪夜,是不是也玷污了今年这场大雪?”

孟娇自嘲一笑,腰间手术伤口随着她身体的动作带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

她面色白到不能再白,有些费力地抬手在缺了肾脏的腰际抚了抚。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很抱歉没有照顾好你们,如果有来生,我一定让你们健健康康,安安稳稳的……再也不会为了谁,把你们弄丢了……”

雪势渐大,孟娇冻得有些站不稳脚了,她打开车门坐了上去,扭动钥匙。

“轰轰——”巨大的引擎声震耳欲聋,孟娇却感受到了一丝温暖。

连带着,身上的疼痛都消散了不少。

她看着前面白茫茫的跑道,有些吃力地将右脚挪到油门上,一脚踩到底。

风过,红色赛车带着雪花的极速向前冲去,变成了一道虚影。

半掩着门没有开灯的休息室内,有几个身穿赛车手服的男男女女正贴着门缝看着赛道上的情况。

众人面面相窥,惊叹不已,本来大家躲在这里是想等钟哥过来举办庆功宴的。

可谁都没料到,本应在医院静养的孟娇,会出现在这里,还说出这么多惊人的话来。

“她刚才说的那些,是什么意思?”有个女的红着眼眶说道。

“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她才在医院做完割肾手术,下雪天出来飙车是疯了吗?”一个男的准备推门而出。

他话音刚落,便看到那驰骋着的红色赛车在一个陡坡处做了一个腾空翻转,随后稳稳落地,呈曲线型朝前飚速。

众人一阵惊呼,每个人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赛道上的情况。

“真的是许兰怡当年表演的那个炫技……但从那之后,我们再没见许兰怡完整表演过这个动作对不对!”

“没错,所以她刚才说的都是真的……这个技能根本就不是许兰怡的,是许兰怡剽窃了她的劳动成果!却反过来让我们所有人都误会了孟娇,连带钟哥也误会了!!”

嘭——

一声巨响,红色赛车急速撞到栏杆边,高高抛起,再笔直坠地。

转瞬,赛车冒起了浓浓黑烟,浓郁的血腥味在空中蔓延。

“出事了!快救人——!”大家连忙跑了过去。

刚到赛场门口的周铭川也听到了那一声巨响,他蹙了蹙眉,加快脚步朝里走去。

今天车队的人特意在这里给他办庆功宴,他哄好许萱弈便匆匆赶了过来,

但刚才那一声巨响,让他心神莫名感到不安。

到了场内,周铭川看到暴风队的队友正围在他的红色赛车旁,车子正在冒烟。

周铭川呼吸有些发涩,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难受。

他想告诉队友们自己来了,可喉咙里像卡了根刺一样,让他什么话都说不出。

周铭川继续朝前走着,猛地看到赛车内有个熟悉的身影,她闭着眼睛,像是睡了过去。

围在周围的人,全都在费力大喊着什么,合力想把压瘪的车门掰开。

“嘀嗒、嘀嗒”

周铭川只觉得两耳嗡嗡作响,明明吵闹的环境,他却只能听见那滴答流向地面的血声。

鲜血从车内滴落到赛道上,再一点点凝聚汇集,蜿蜒成血河,直到周铭川的脚边。

“珈姐,你再坚持一下,求求你了,睁开眼睛看看我们啊……”一个女赛车手痛哭着呐喊道。

她从破碎的车窗里将孟娇的身子扶正,一次又一次。

可孟娇,却没有任何反应。

车队中的医护员,扶着哭泣的队友肩膀让她稍稍后退,然后颤抖伸手在孟娇半阖的眼睛带了带,让她闭眼。

“救护车来后……告诉医生,孟娇死亡时间……晚上……8,8点55分……”医护员刚说完,就直接跪在地上捂脸嚎啕大哭出来。

音落,周铭川身体一颤,如遭电掣。

刹那间,像是有一只手伸进了他的胸膛,一瓣瓣残忍撕裂,痛到窒息。

他迈着有些僵硬的腿,一步步朝着那个女人走去……

第12章最后一面

第12章最后一面

一步,两步,三步。

明明只有几步之遥,却好像隔了一个世纪。

不是她,车上的女人一定不是她……

周铭川有些狼狈地自我安慰,脚步凌乱沉重。

车队的人听到动静,纷纷转头。

“钟哥,珈姐她……”哭肿了眼的队友瘫坐在地上,悲伤不已。

周铭川眼里交错着密密麻麻的血丝,喉咙里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他看着队友竭力拉扯着车门,看着车身上银白冰雪被猩红的热血掩盖。

心,终于再次痛了起来,从连绵不断的细微疼痛,到能将人逼疯般难受。

“孟娇……”费劲全力,他终于微弱唤出了她的名字。

轻飘飘的,每一个颤音都像是撕扯着声带和血肉生生钻出薄唇。

“孟娇——!!”身后传来程彧嘶哑狠厉的叫喊。

周铭川没有动,却被狂奔过来的男人狠狠推搡到了一旁。

程彧大口呼吸着,眼睛红得像滴血。

他跟众人合力将车门掰开,然后凶煞地推开那些人,将浑身是血的孟娇小心翼翼抱了出来。

“嘀呜嘀呜”救护车很快到达了赛车场,医护人员抬着担架跑了过来。

程彧死死盯着周铭川,眸底迸发出来的怒意和恨意近乎要将他撕成碎片。

“孟娇死了,你满意了吗?!”程彧嘶吼质问,吐字如冰。

周铭川一瞬不动地看着程彧怀中的孟娇,四肢百骸全都麻木。

直到医生将孟娇带上救护车,他才清醒半分,觉得自己应该跟去医院。

但程彧却一拳挥开了他,将他砸得重重摔倒至地,然后让医生将车门关闭。

救护车离开,硕大的赛车场只剩凄凉的风,残雪中隐约还萦绕着那个女人的气息。

“钟哥,我们都误会珈姐了,当年她……”哭到眼睛红肿的王婧站出来,想要将刚才听到的内容全都告诉周铭川。

另一个队友张彬却在此时拉住了她,示意她别说话。

现在,不是好时候。

“钟哥,我们一起去医院看她吧,她刚才一直在这里念着你,想必也是希望能见你最后一面……”张彬冷静说道。

周铭川呆呆看着变成残骸的赛车,钥匙扣上那鲜红平安符沾染了那个女人的鲜血,跟雪水交织在一起,变成了枣红色。

“你们去吧,我不去……”周铭川声音沙哑。

那个女人死了,他应该高兴才对,是她害兰怡出事,是她害自己痛苦了这么多年。

她死有余辜,罪有应得。

可是——

自己的心,怎么会这么痛呢?

痛到呼吸困难,视线模糊。

到底为什么,周铭川不敢去想。

只能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那个女人死了,他应该高兴,应该庆祝,应该欢呼雀跃。

“钟哥……”队友们看着他,无比担忧。

周铭川却不在意他们用什么眼神看自己,他转动眼眸,看着孟娇刚才在赛道上跑出的痕迹。

线条平稳,胎印有力。

情绪最为悲恸的王婧终于忍不住,对着周铭川的背影大吼:“钟哥,当年我们都误会珈姐了,那个旋转飞翔的炫技动作,不是许兰怡的,是孟娇的!你看看地上的轮胎走向,孟娇刚才完整地腾空表演了那个动作,如果你不信我说的,这场地里的监控可以作证!”

周铭川挺拔的身躯震了震,一步步朝陡坡处那曲线凌乱的车痕走去。

大雪已停,银白的跑道上,赛车驰骋过的痕迹清晰了然。

一直观察着车痕轨迹走向的张彬突然觉得有些奇怪,他大步到周铭川身侧,抬手在半空中,顺着那些线条来回比划。

“我怎么觉得这个炫技动作的线条像几个大写字母……”张彬说道。

众人纷纷过来,全都有了新发现。

“这几个字母好像是Z……Y……T……这是什么意思呢?”张彬思索道。

周铭川在听闻张彬道出的这几个字母后,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无法控制的崩溃。

他微微张开嘴,心疼到连气都喘不过来。

ZYT,周铭川。

这是他的名字啊……

第13章太平间

第13章太平间

心底毫无征兆地泛起一种前所未有的难过,带着抽皮剥骨的疼痛。

周铭川眸底泛起一层薄雾,瞬间模糊了视线。

他不管不顾地推开旁边的人,直直朝外跑……

寒风刺骨,却不及他心头冷。

周铭川想起前几年,孟娇口口声声告诉自己,他生日那天表演车技的人是她,不是许兰怡。

可自己怎么都不信,觉得她一个病恹恹的弱者,不可能完成那么高难度动作的炫技。

并且许兰怡练习赛车多年,也参加过比赛。

孟娇充其量只能算是个车迷,她连赛车执照都没有,怎么可能会炫技?!

那时候的孟娇因为心脏的问题,被她父亲严令禁止碰赛车。

所以孟娇不停告诉周铭川,说这个炫技是她为他而创,为爱而创的动作时,他毫不犹豫选择了不相信。

可现在,事实摆在眼前。

她没有胡言乱语,没有欺骗自己。

是他,从一开始就选择了不相信……

ZYT——车轮在跑道上留下的线条,成了周铭川这辈子都忘不掉的痕迹。

医院。

周铭川匆匆跑到了抢救手术室,却看到门外的灯是熄灭状态。

他慌了神,随手拽住一个护士仓皇问道:“被送进抢救室的女人呢?”

护士被吓了一跳,战战兢兢道:“今天没有人送进抢救室……”

“胡说,就刚才!有个身穿赛车手制服浑身是血的女人!”周铭川低吼道,一双眼睛嗜血般通红。

护士吓得两腿都快发软,花容失色。

她嘴唇止不住哆嗦着,半响才回忆起刚才的确有人送进了医院。

“那个女人……被……被直接送去了太平间……”护士的声音带着哭腔。

周铭川浑身瞬间丧失了力气,松开了攥着护士的手。

可怕的事实像荒草一样在心底生长,无穷的恐慌蔓延到了四肢百骸。

太平间——

三个刺耳的字,拽着周铭川坠落万劫不复的深渊。

“不,不可能……”周铭川踉跄后退着,整个人狼狈不堪。

他在每一层楼寻找着,每一个病房搜寻着,除了太平间,几近将整个医院翻了个底朝天。

没有那个女人,到处都没有那个女人。

不,她肯定是已经醒了过来,然后离开了医院,去了别的地方。

会去哪里呢?

周铭川脑子里乱哄哄的,唯一的念头就是找到孟娇。

找到安然无恙、活蹦乱跳的孟娇。

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女人,怎么可能会死呢?

周铭川扭头看向外面的天色,已经漆黑一片。

对,这么晚了,那个女人肯定是已经回家了。

她每天晚上都会给自己煲汤准备宵夜,然后开着灯坐在客厅等自己回家。

她那么喜欢周太太这个身份,那么喜欢自己,一定是回家了。

她一定是在家里,等他回去。

这样想着,周铭川匆匆回了家。

“嘭”门开,他推门而入。

屋内,一切如旧。

那个女人挑选的窗帘,桌上的摆件,还有冰箱上她手写的每周菜单,全都在。

还有专属她的气息,无休止地萦绕在周铭川的鼻翼下。

周铭川大口呼吸着,似要将那抹气息全都吸进体内。

她还在,她还在。

这满屋子都是她的气息,她还好好地在房间里呆着。

周铭川心想着,推开卧室走了进去。

床上的被子叠放整齐,衣柜里她的衣服都安然挂着,梳妆台上她的化妆品口红全都摆放有序。

什么都在,唯独她不在。

“孟娇。”周铭川哑声唤道。

没有人回应他,只有敞开的窗户吹进的夜风拂得窗帘飘飘飞扬。

周铭川脑子里,不可抑制地想起那个女人深夜等他回家的影子,她在厨房做饭的影子,她在沙发上抱膝蜷缩着发呆的影子,门开时她惊喜跳下沙发跑来从他手中接过外套的影子,她说‘饿了吗我给你煲了烫,吃点吧’的影子……

太多太多,多到将他的整个大脑占据,没留一丝余地给任何人任何事。

周铭川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身侧有一处微微凹陷下去。

他知道,那是孟娇常坐的位置。

周铭川掏出一支烟,打火机点了好几下才燃火。

他将烟点燃,深吸了一口,白袅袅的烟雾萦绕开来,盖住了他眉眼间的情绪。

四周,一片寂静。

“咚”十二点的钟声敲响,周铭川猛地回过神。

凌晨了,这是他曾经每天回家的时间。

回到这个,孟娇精心布置的家。

今天,他早早回来了,那个女人却没有回来。

她去哪儿了,她去哪儿了呢……

第14章她只是睡着了

第14章她只是睡着了

独坐到天亮,刺目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射到周铭川脸上,刺痛了他的眼睛。

他眸子动了动,掏出手机拨打了孟娇的电话。

那个女人,居然敢彻夜不归……

周铭川刚想动怒,又想起自己曾经误会过她,便收敛了情绪。

只要她回来,那他就既往不咎。

“喂?”电话被接通,里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周铭川眉头紧蹙,慢半拍才听出这是程彧的声音。

程彧,谁是程彧?

哦,俱乐部的人,孟娇父亲的助理,同时还是个闲散赛车手。

当年因为不服自己做暴风队队长,而拒绝入队参赛。

“孟娇跟你在一起是吧?”周铭川问道。

电话那段一片沉寂,半响传来程彧的冷笑:“周铭川,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你让她回来,我在家里等她。”周铭川平静说道。

程彧笑中透着讽刺和讥诮:“人都死了,你装给谁看呢?”

周铭川将手指蜷紧,沉声道:“你把电话给她,让她跟我说话……”

“周铭川!”程彧的情绪彻底失控,“她人都已经到了火葬场,你要她怎么跟你说话!”

周铭川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迅猛的动作让他有些眩晕。

“她没有死,你为什么要送她去那种地方!”周铭川颤声质问,却没有太多力气。

电话那段没有人回应他,程彧已经挂断了电话。

周铭川慌了神,彻夜的伪装在此刻分崩离析,溃不成军。

他连忙出门,开车朝殡仪馆的方向驶去。

一路连闯红灯,超速行驶。

等他匆匆赶到之际,程彧正小心翼翼抱着一个骨灰盒放到车上。

“程彧,你把孟娇藏哪里了?!”周铭川大吼道。

那清瘦的男人回头,脸上的悲恸神情立马变得愤怒。

他直接转身一拳砸向周铭川,砸得那个男人口鼻冒血。

“你还有脸来?”程彧怒声道。

“孟娇是我的妻子,你没有权利火化她!”周铭川顾不得去擦脸上的血迹,嗓音里浸满了绝望和痛苦。

他的话,让程彧更加愤怒。

“伯父伯母让我全权负责,你现在承认她是你的妻子不觉得荒唐可笑吗?!”

程彧再次挥拳,想砸向这个不可理周的男人。

但周铭川握住了他的拳头,神情悲痛:“她没有死……”

“周铭川,你以为这是玩过家家游戏吗?她怎么死的你不是亲眼看到了吗?!她现在就在这骨灰盒里,你还要怎么闹,凭什么连个死人都不放过!”程彧吼道。

周铭川怔住,高大的身躯无法控制的颤抖着。

“她……只是睡着了,你凭什么将她火化……”他声音有些弱。

他还没来得及去见她最后一面,他还没告诉她,自己相信她,相信她曾经没有骗过自己。

程彧冷笑看着他,在这种地方,就算周铭川再不承认孟娇已经死了,都是荒唐之举。

“你要自欺欺人,还请换个地方,别来恶心孟娇。”程彧冷声道。

他正要上车,忽的想起什么,在车上拿出一个文件袋,里面是一本绿色的离婚证。

“这是夏伯父要我给你的,他还要我转告你,暴风车队和雷霆汽车俱乐部的合约到此结束,以后,你和你的车队不管跟夏家还是俱乐部都没有任何关系了……”程彧说道。

他说完,便将车开走,没有再理会那个浑浑噩噩的男人。

……

周铭川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殡仪馆离开,又怎么回的家。

站在家门口,他迟迟没有掏钥匙。

刚才,是梦吧?

孟娇一定会在家里等自己,只要自己现在将门打开,她就会欢呼雀跃地迎过来,然后帮自己把拖鞋摆好,温柔笑着看着他。

周铭川深吸一口气,按亮电子门禁锁,然后拧动门把手。

他调整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挤出一个浅笑。

推门而入那一刻,三年来第一次带着笑容回家。

“孟娇,我回来了。”他大声说道。

第15章等你回来

第15章等你回来

我回来了——

可是,她呢?

在哪里?

空荡荡的客厅,空荡荡的厨房,空荡荡的阳台……空荡荡的一切!

没有食物飘香,没有那个女人期待的声音,没有那个女人满眼深情地迎接自己!

周铭川愣愣地站在门口,像是一块雕塑,一动不动。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太阳从西边的窗口渐渐落下。

周铭川依旧站在那里,没有一丝动静。

他在等,等那个女人出现。

“孟娇,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出来……”他声音少了一丝慌乱,多了一丝冷意。

没有人回应他,甚至连窗外的风都不理睬他。

随着时间的流逝,空气那抹属于孟娇的稀薄气息都在渐渐消散。

周铭川的思绪无比混乱,乱到大脑如麻。

此刻他唯一清醒的是,现在看着屋子里孟娇待过的地方,脑海中就会回想起她忙碌的身影,笑着迎接自己回来的画面。

虚境中,她在;现实中,她不在。

他很痛,很难受。

却也只能无力接受她不在家的事实。

周铭川走了进去,然后将门沉沉关上,未再开口说一句话。

……

五天过去,周铭川一直没有出门,暴风车队的队友打电话也联系不到他。

大家都很担心,但又怕这么多人一起过来找他太过喧闹,于是派张彬做代表来别墅找他。

张彬到了门口没有敲门,还是选择先给周铭川打电话,想提前说明一下。

可是铃声响到底,周铭川都没有接听。

张彬没有办法,只能敲响了别墅的门。

让他意外的人,门很快便被人从里面打开。

“钟哥……”张彬刚开口,剩余的话瞬间哽在喉头。

门里的男人,穿着一身皱褶的衣裳,胡渣满脸,眼眶淤青,眼底满是红血丝,模样憔悴不堪。

这样的周铭川,怎么可能是周铭川?!

待看清屋外站着的人不是孟娇,而是张彬,周铭川眼底的光渐渐消散,有些迟钝的转身朝客厅走去。

“有事吗?”周铭川声音嘶哑。

张彬咽了咽口水,原本酝酿了一肚子的话在此时全都无力道出。

“钟哥,你……还好吧?”他颤声问道。

周铭川笑了笑,似乎比较轻松:“我能有什么事?车队的事你多负责,我得等孟娇回来,家里一堆事得她回来才处理得好呢。”

他说得越云淡风轻,张彬的心情更是无比沉重。

“你……”张彬都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劝说了。

周铭川似乎没有听出张彬话中的欲言又止,他拿起放在茶几上的一个日历,近几天的日期上都画着红色的叉叉。

“她一天没回来我就会画一个叉叉,你看看以前的日期,我每次没有在晚上十二点回家,她都会画叉叉……现在轮到我画了,只是我的忍耐力是有限度的,她要是再不回来,我一定要跟她离婚……要知道我以前彻夜不归是在忙车队的事,她一个女人彻夜不归能干什么?给我戴绿帽?还是故意气我?”

周铭川似乎在对张彬解释,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说到激动时,他又拿起桌上的红笔,在最新一天的日期上打了个鲜红的叉叉。

张彬眼眶一阵阵发涩,他抬手握住周铭川的手臂,用着些颤抖的力道。

“队长,你不要这样……”

周铭川却没有去看他的神情,继续说道:“我再等她最后一天,今天晚上过了十二点,她还不回家,我就不等她了。”

孟娇,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

我最后一天,等你回来。

第16章庆祝她的死

第16章庆祝她的死

周铭川的情绪,张彬都看在眼底。

可他无力劝说,更是不知自己能做点什么替他分担此刻的痛苦。

虽然周铭川口口声声说他一直以来都讨厌这个女人,可这几年的朝夕相处,又怎么可能会没有感情呢?

那日在赛车跑道上,孟娇生前最后说的那些话,令在场的人无不动容。

就连他们这些外人都那么感动,又何况是被爱着周铭川呢?

张彬叹了口气,选择静静坐在一旁,陪着自己的队长。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天色也渐渐暗沉下来。

时钟终于指向了午夜十二点,古老的钟楼敲出了沉闷的声响。

一直像雕塑般没有任何动静的周铭川突然有了动静,他有些僵硬地拿起茶几上的日历和红笔,打开笔帽,在最新一天的日期上画了一个很深印记的叉叉。

张彬看着他的举动,不敢轻易开口言语。

他隐约觉得,此刻的周铭川和白天的周铭川有些不一样。

但具体哪里不一样,他又说不上来。

周铭川转了转脖子,咯吱作响。

他起了身,拿着画满红色叉叉的日历放进了最底层抽屉,然后拿了身干净衣裳去浴室。

听着哗啦的水声,张彬迟疑片刻,拿起手机给队友们回了条短信。

“我觉得……队长可能需要去看心理医生了。”

发完短信没多久,浴室的门就开了。

周铭川已经洗漱一番穿戴整齐,一改之前的颓废神情。

“走,我们去喝酒。”周铭川说道。

张彬皱了皱眉,轻轻点头。

初冬时节,天气有些奇怪。

自打那天的大雪过后,好几天都没有再下雪了。

但是气温一直不见上升,湖面凝结成冰,在马路上转悠一圈,立马能冻得手脚冰凉。

周铭川坐在车上闭上养神,让张彬选择喝酒的场所。

张彬怕酒吧台喧闹,特意选择了清吧。

酒上桌,周铭川便立即畅饮起来。

“来,让我们为孟娇的消失不见干杯!”周铭川大声说道。

张彬吃了一惊,忍不住问道:“钟哥,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这个男人刚才还在因为孟娇没回家而伤心生气,现在则是截然不同的心情。

这样的周铭川,太让他担忧了!

“我当然知道,张彬,我没醉,我清醒得很!”周铭川继续喝着酒,情绪也跟着高涨起来,“孟娇不是消失不见,她是死了!但几年前是她害死的兰怡,所以一命偿一命,前尘往事算是一笔勾销了……咱们现在啊,就要庆祝,来来,你跟我一起喝!我们一起庆祝那个女人死了!不醉不休!”

周铭川说着,一咕噜将杯中的酒喝得一干二净。

张彬听他说着这些话,心惊肉跳。

眼看桌上的空酒瓶越来越多,张彬只能想方设法拦住周铭川,让他不要这样喝下去。

毕竟白天他什么都没吃,这样空腹喝酒,是会喝得胃出血的!

“钟哥,你别喝了……”张彬夺过了他的酒杯。

周铭川没了杯子,直接拿着瓶子仰头喝了起来。

“我之前以为她没死,所以我故意装得很伤心,因为我知道她只是想试探我,是不是会因为她不在了就伤心,我伤心她就会回来……”周铭川继续语无伦次说着,眼底泛起了一层水雾,不知是汗水还是喝酒太多导致眼睛发涩,“可是我伤心了那么多天,她都没有回来,你们所有人都说她已经死了,那她肯定是真的死了……那天在赛车上,她流了那么多血,肯定活不了了……”

“还有,我在殡仪馆,亲眼看到程彧抱着骨灰盒还有那个女人的遗像,那个时候我还在想,孟娇做戏做得还挺全套的,不就要了她一个肾吗?那是她欠萱弈的,欠钱还钱天经地义,她害得萱弈少了一个肾,还她一个也是理所应当,她怎么就那么矫情呢?”

第17章我的车没了

第17章我的车没了

周铭川将酒瓶在桌上重重一砸,连带着玻璃桌都摇晃了几下。

张彬听出他的情绪又发生了一百八十的大转弯,自是清楚他还沉浸在悲痛中无法出来。

他张嘴想安慰几句,但周铭川又自顾自说了起来,生生将他打断。

“少了一个肾又不是活不了,我早就问过医生了,她那种心脏病做肾脏移植手术没太大风险,我还特意找了全国最厉害的主刀大夫,目的就是想保证她的安全,她有什么好抱怨的?!刚做完手术才几天,她就偷偷从医院跑出来,大雪天还跑去开赛车,她是疯了还是不要命了?!她知不知道自己那样做就是在寻死!”

周铭川大声吼着,声音嘶哑,眼眶中的水雾也一点一滴从眼眶中淌落下来,落在了玻璃桌上,溢开了朵朵水花。

张彬听着他前言不搭后语的宣泄话语,终是坚信他是真的因为孟娇的死去而悲痛到人不人鬼不鬼。

“钟哥,人死不能复生,你不要太伤心了……节哀,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她那么爱你,一定不想看到你现在这样。”张彬安慰道。

可周铭川在听他说了这些话后,大掌猛地一拍桌子,生气道:“我没伤心,你没看到我很高兴吗?我这是高兴,她死了我高兴得想去飙车!可我的策划不是被她给毁了吗?所以只能来这破地方喝酒了!”

说完这些,周铭川又猝不及防抬手猛攥住张彬的衣领,怒吼道:“你们也真是的,给我办庆功宴,为什么要选在赛场?还把我钥匙插在车上,这不是是个人就能去开吗?我的车是能随便给人碰的吗?尤其是孟娇那个女人,她有资格碰我的车吗?!”

张彬真是拿自己的队长没辙了,一边敷衍点头认可他说的话,一边给其他队友发求救信息。

“西街清吧,速来救场!我抗不住队长的醉言醉语了!”

发完短信,他看到周铭川还红着眼死盯着自己,连忙说道:“是是是,是我们的失误,没有料到她突然会过去……”

本以为自己这样说可以让周铭川消消气,可没想到他怒气更重:“你们是不是一开始就看到了她?为什么不阻止她?你们不是都知道她刚做完手术没几天吗?为什么不阻止她!我的车没了,我的车就那样没了!你知道我的车多贵吗?那车陪了我多少年你知道吗?为什么不阻止那个女人!她死她的,为什么要让那个女人毁了我的车!”

“我的车没了,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痛吗……”周铭川说着,趴在张彬的肩膀上痛哭起来。

这样的周铭川,是张彬第一次见到。

就算当初许兰怡赛车出事,张彬都没有见他哭过。

张斌拍了拍周铭川的后背,重重叹了口气。

这时,酒吧服侍生走了过来,对着张彬有些为难地小声说道:“不好意思先生,客人投诉说咱们这桌有点吵,您看……”

张彬扭头看向四周,果真看到旁边坐着的客人全都看向他们这一桌。

四周一片安静,只有细微的轻音乐响着。

只怕周铭川刚才说的话,都被他们听到了。

张彬面带歉意地对着服侍生点了点头,随即对周铭川说道:“钟哥,这里酒喝完了,我们换个地方继续喝……”

周铭川依旧在哭,张彬搀扶着他起身,然后离开了清吧。

待他们离开后,离得最近的一桌客人八卦嘀咕起来。

“这个男人到底是在意毁了的车还是死了的女人?”

“谁知道呢……说不定只是在发酒疯……”

“我看啊,是借酒发疯而已……”

第18章最佳女婿

第18章最佳女婿

雷霆汽车俱乐部。

相对于前阵子的热闹非凡,这几天的俱乐部没有音乐声,没有引擎声。

白父白母因为孟娇的死去悲痛欲绝,纷纷出国疗伤。

俱乐部的点点滴滴,他们二老看着都触景生情,全都交由程彧打理。

将战无不胜的暴风车队逐出俱乐部,是白父的意思,也是程彧的意思。

孟娇和周铭川的这段婚姻,白父历来就不看好,同意他们在一起也只是因为孟娇的一再坚持和苦苦哀求。

再加上周铭川的确是带着暴风车队给俱乐部创造了无尽的荣誉和奇迹。

可眼下,荣誉再高,奇迹再多,都不及一个孟娇重要。

女儿没了,暴风车队还留在俱乐部有什么意思呢?

程彧带着白父的意思,给暴风车队下达了没有任何商量余地的通告——将本车队所有物品全都搬走,交接各项事宜。

三天前张彬陪着周铭川去清吧畅饮酩酊大醉一番,本以为酒醒后他就能振作起来,没想到还是一蹶不振,整天呆在家中不愿出门。

甚至车队的所有事情他都没想去管,张彬对他说什么,他都是说你看着办,你去负责。

张彬知道他是信任自己,可这样无休止的信任,太过可怕。

队长是他,跟俱乐部做交接的人也只能是他啊。

张彬跟着车队的人在俱乐部整理着东西,大家都在议论纷纷。

“队长也不来管管我们,这往后怎么安排都不清楚……”有人小声嘀咕。

张彬知道大家颇有怨言,但毕竟他是亲眼见到周铭川真实情况的人,只得出声说道:“钟哥那样子,连自己都管不好,哪还有精力来管我们?”

众人纷纷叹气,女队员王婧扭头透过玻璃门,看到在办公室忙碌的程彧,开始出主意:“要不……让程彧去劝劝钟哥?毕竟他们也是……”

她话还没说完,便被张彬果断打断:“可别,若不是孟娇一心扑在钟哥身上,夏总早就让她嫁给程彧了……现在出了这档子事,程彧定是恨不得杀了钟哥才是,你没看到孟娇的身后之事全都是程彧在处理……还有啊,夏总甚至动用了关系,给钟哥孟娇办了离婚证,这绿本还是让程彧转交的呢。”

王婧叹息道:“看来程彧才是夏总心中的最佳女婿,可惜他女儿刚长大就被钟哥截胡了……”

“哪是截胡,是孟娇自己非要嫁给钟哥的好吧,当初夏总不同意,她就把户口本偷出来,然后跟钟哥领了证,好像他们结婚那么多年,一直都没有举办婚礼呢!”

“钟哥愿意娶她,就是想折磨她,哪会愿意给她婚礼?钟哥心中唯一想牵手走向婚礼殿堂的女人,怕只有许兰怡……”

“可是钟哥……”王婧还想插嘴说几句,忽的感觉到背后一阵阴森森。

她回头一看,看到原本在办公室忙碌的程彧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他们身后!

“程哥……”王婧瞬间打了个寒颤。

众人都纷纷闭上了嘴,气氛一度尴尬。

“你们有时间在这里八卦,还不如赶紧清东西,明天俱乐部便要关门整顿,你们的东西我一概会扔去废品厂。”程彧冰冷冷说道。

张彬轻咳一声,想打破这低沉压抑的气氛:“那个……有些东西只能队长过来才知道怎么整理,但他的情况你也是知道……”

程彧很快打断了他:“这是你们的事,跟我跟俱乐部都没有关系。”

张彬猛地住嘴,就像被人打了一巴掌一样难堪。

“赶紧清吧,今天是我给你们的最后期限。”程彧抿了抿唇,转身准备离开。

张彬叫住了他:“程哥,为什么突然要关门?”

程彧顿住脚步,声音中没有太多情绪:“与你们无关。”

第19章当初如果没有放手

第19章当初如果没有放手

“毕竟一起共事这么多年,关心一下总可以吧。”张彬说道。

关心是真,但张彬的确还是存有私心。

日后让周铭川转移情绪,俱乐部的情况也是一个不错的突破口。

但他的心思,程彧又如何不知道呢?

“你们已经不是俱乐部的一员,没有权利知道俱乐部未来的走向,要是再多问,小心我让律师起诉你们,使用不正当手段窃取商业机密。”

程彧面无表情说道,拿着手中的文件大步走了出去。

张斌看着他的背影,沉沉叹了口气。

旁边的队友有些看不下去,嘀咕吐槽道:“哪有这么严重……他真是一点都不念旧情……”

“是啊,想当初,他和钟哥一起竞选暴风队的队长一职,我们大家都选择了钟哥,所以他心存不满,对我们一直怀恨在心吧?”

“你可别想那么多,程彧虽然也是赛车手,但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身份,夏总的助手啊,他管整个俱乐部不比管小小一个车队要牛逼得多吗?”

众人还在叽叽喳喳,一直看着程彧消失在视线范围的张彬突然开口:“我觉得相比钟哥现在的一反常态,近乎疯狂,程彧现在这个样子才更让人担忧。”

“什么?”王婧有些不解道。

“程彧对孟娇的喜欢,我们所有人都看在眼底,包括钟哥也是知道的,但孟娇这几年一直都跟程彧保持着让人没闲话可讲的安全距离,程彧当初也相当于是放手成全了孟娇和钟哥,没有因为夏总对他的欣赏认可就强取豪夺。”

“现在孟娇离开了,程彧应该很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放手吧,明知到孟娇嫁给钟哥不会幸福,他还是选择了放手给她追求爱情的机会……如果他当初没有放手,依照夏总的安排跟孟娇结了婚,那孟娇现在肯定是另一种生活……至少,不会死……”

张彬说着说着,胸口压着的巨石又让他险些喘不过气来。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他有时候也搞不懂,自己为什么要看这么清楚……

“算了算了,人家的事,我们在这里想再多也没法结局问题……还是赶紧清东西吧……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许是觉得这个话题太沉重压抑,大家都不想再聊下去了。

毕竟对他们而言,赛车才是最重要的事。

“对呀,队长一蹶不振,但咱们都精神抖擞啊,肯定还有别的俱乐部会给我们抛来橄榄枝的……”

张彬叹了口气,紧缩的眉头依旧没有半分舒展开。

……

另一边,医院中的许萱弈这阵子算是悲喜交加。

喜,是自己视为眼中钉的孟娇终于死了,她高兴得缝合的伤口都笑得裂开了。

悲,是周铭川一直都没来看她,打电话给他不是关机就是没人接。

到了许萱弈出院这天,她依旧没能联系到周铭川。

没辙,许萱弈只能去俱乐部找他,但俱乐部大门紧闭,门口贴着告示说俱乐部和暴风车队解约了。

许萱弈心头一跳,不由得担心周铭川起来。

没办法,她只能去家里找他,也当做碰碰运气。

郊区别墅。

许萱弈解开衣领上的几颗纽扣,露出白皙颈脖。

一阵寒风刮来,冻得她直哆嗦。

但许萱弈咬牙坚持着,挺了挺胸敲响了别墅的门。

敲了许久都没有人开门,许萱弈开始怀疑周铭川到底在不在家。

就在她准备放弃离开时,房门被人从里打开……

第20章消失在自己的世界

第20章消失在自己的世界

一身烟酒味的周铭川出现在了门口,许萱弈看着他那样瞬间惊住。

“铭川哥……哥?”她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男人是自己喜欢的男神!

这才几天不见,他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你来干什么?”周铭川看着她,没给好脸色。

现在的他,连自己都给不了好脸色,又怎么会在意他人。

许萱弈结巴了好一阵,才勉强开口:“我都出院了,你还没去看我……那天你说给我买吃的,结果一去不复返了……”

周铭川蹙了蹙眉,半响才想起她说的是什么时候的事。

“有事,忙不开,忘了。”他淡淡说道。

这么随意敷衍冷漠的口吻,让许萱弈有些恼火。

她的铭川哥哥,可从来不会用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话的。

“你……你从来都没忘记过我的事,这是第一次。”她忍不住提醒道。

周铭川看着她,没有回话。

那漆黑深邃的眼眸,让人看不透里面的情绪。

看久了,许萱弈有些心慌慌,不敢直视。

“铭川哥哥,门口冷,让我进去坐会儿吧。”她弱弱说道,两手紧紧抱臂,模样看起来是真的冷极了。

让她意外的时,周铭川丝毫没有在意她此刻的想法,大手放在门上,似是随时准备关闭。

“你回去吧,我有点累,今天没时间陪你。”

许萱弈错愕看着他:“铭川哥哥,你要我回哪里去?车队已经跟俱乐部闹掰,我除了来找你还能去哪里?”

周铭川抿着干燥的薄唇,没有说话。

“白姐姐死了,我们都很伤心,但你每天这样颓废,不管车队不管我,你对得起我姐吗?她生前最大的心愿,就是看着你带领暴风车队走出国门走向世界……”

许萱弈痛心说着,眼眶也微微有些湿润,嘴里哈出的热气在半空中变成一团团白雾,转瞬散去。

此时的周铭川,根本不想听到这些劝说安慰的话。

虽然外人看他执迷不醒亦或者是浑浑噩噩,但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又在思索什么。

第21章用的习惯吗

第21章用的习惯吗

“叩叩叩”

周铭川敲响了程彧的家门。

这是他第三次过来敲门,如果程彧继续选择视而不见听而不闻,那他会继续来第四次第五次甚至更多。

程彧也是烦极了那不知疲惫的声响,他将行李箱拉上拉链,再将机票和护照证件全都清点一番,随后放至背包中。

做完这一切,程彧将门打开。

“有事?”他是真的多一个字都不想跟周铭川说。

周铭川探头看了看屋内,似乎想进去,但被程彧拦住。

“你要去哪里?”周铭川已经看到了程彧的行李箱。

“与你无关,你有事快说。”程彧不耐烦道。

“你走之前,把她的骨灰盒给我。”周铭川沉声说道。

程彧怔了怔,随后眼眸冷了好几个度:“呵,周铭川,你以为你是谁呢?想要就要,不想要就不要?”

周铭川固执站在门口:“她是在我们婚姻关系没解除之前……死的,那她的骨灰理所应当由我来安排处理。”

程彧冷笑出声,用看怪物一样的眼神看向周铭川:“你还要脸吗?要是孟娇听到你说这样的话,你说她是该笑着流泪还是哭着笑?”

周铭川听出了程彧的讥讽之意,可他脑子混沌了那么多天,唯一清醒的执念只有这一个,找到孟娇,不管是何种形态。

人也好,骨灰也罢。

只要是她。

“至少……让我看看她……”周铭川放软了语调。

他知道自己没资格,可他更清楚自己有多想看到她。

程彧漆黑的眼眸一瞬不动地盯着周铭川,双眸充满了火药味:“你不配。”

简单三个字,像匕首一样扎在周铭川心脏上,一字一刀,血喷如柱。

他踉跄着后退了一步,整个人狼狈不堪。

但片刻,他便猛地回过神,脑海里依旧紧绷着心底最重要的那根弦,趁程彧不备直直冲进了屋中,四处寻找骨灰盒。

“周铭川,你发什么疯!”程彧连忙阻止他,但这个看起来瘦了一圈的男人依旧力气十足。

终于,在书房柜子上,周铭川看到了之前在殡仪馆看到的那个骨灰盒。

只是旁边,却没有孟娇的黑白遗像。

周铭川伸手要去拿,被程彧生生挡住。

“周铭川,你住手!”程彧语气很凶,脸上满是渗人的怒意。

周铭川看着他,削薄的唇角忽的带了点浅弧:“是不是这骨灰盒里什么都没有,所以你才不敢给我看?”

程彧不说话,就那样怒气冲冲看着他。

周铭川嘴角的弧度更大了:“程彧,孟娇根本就没死,我猜对了,是吗?”

天知道,这样一个猜想,一天在他脑子里最少过了上百遍。

“周铭川,你是在说相声吗?”程彧嗓音里凝聚着寒冬腊月般的冷意。

周铭川毫不畏惧地对上他的冷嘲视线,似乎非要他给自己一个交代。

程彧朝前走去,踩在椅子上,将那个青花瓷骨灰盒小心翼翼抱了下来。

“你不是想看吗,让你看……”

程彧说着,将骨灰盒的盖子打开。

周铭川在程彧伸手要去开盖子的那一瞬间,就想阻止他,但已经来不及了。

盖开,他没有勇气看。

一堆成灰的白骨,他要怎么看?

又怎么认得出,这就是那个女人……

“看到了,死心了吗?”程彧将骨灰盒递到周铭川面前,让他不得不亲眼目睹。

周铭川有些无力地想后退,但足底生根,怎么都挪不开脚步。

眼见程彧拿起盖子要盖起来,周铭川心底又生出了一个念头。

“能不能……让我带走一小撮……我放家里……”周铭川断断续续说道。

他知道自己这个要求很荒谬,但他也清楚,如果现在不说出来,以后只怕都没有机会了。

程彧冷冷扫了他一眼:“怎么,人都死了还要让她死无全尸吗?也是,都是骨灰了哪有什么全尸一说,是人都死了还不让她安宁才对……”

说到最后,程彧的声音降低了几个分贝,双手轻轻摩挲着骨灰盒,眼底满是悲痛神情。

周铭川有些无力地解释:“她……她是想回家的,以前她从没有这么多天没有离开家过……”

“她的家不是你那个冷冷清清的房子,而是夏家,一个有温暖有爱有人关心的房子。”程彧直接打断了他。

程彧话语中带来的强烈压迫感和窒息感,近乎将周铭川逼到了崩溃的边缘。

他的话在嗓子眼里出不来,心口堵得难受。

周铭川有些落魄地转身,他一步步艰难从屋子里走出去,似乎再多呆片刻,都能要了他的命。

他觉得浑身都很难受,左边胸口某个地方,很痛。

“对了,周铭川。”程彧突然出声,似是有话要问他。

周铭川缓缓转身,他已经没有了抬眸的力气。

看着落魄不堪的周铭川,程彧的视线里满是嘲讽。

他的视线朝着周铭川上下扫了一番,随后视线定格在面前这个男人的腰间。

“我问你啊,孟娇的肾……你用的习惯吗?”

第22章两颗肾都没了

第22章两颗肾都没了

一句话,瞬间让周铭川的情绪溃不成军!

“……什么意思?”周铭川一脸震惊看着程彧,“什么孟娇的肾?你在说什么?!”

程彧冷笑了几声,似是觉得周铭川此刻的表情滑稽不堪。

“我在说什么?周铭川啊周铭川,你还真是忘恩负义的可以!当年你出车祸,肾脏破裂急需换肾,这事,难道你忘了?”

周铭川依旧一脸茫然,眸底隐隐还有种可怕的情绪在破土而出。

“这……跟孟娇的肾有什么关系?”他哑声问道。

见他这幅模样,程彧眼底的嘲讽愈发明显:“看来,你是真不知道当年你换的那颗肾,是孟娇的啊?”

“不,不可能,兰怡亲口告诉我,是她给了我肾——”周铭川的身体在不可抑制地发抖,甚至连呼吸都是一颤一颤的。

“许兰怡?”程彧冷冷看着周铭川,语气中满是讥诮道,“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对吧?她怂忱Фタ蓁涨个炫技动作是她发明的,你就相信她,她说她给了你一个肾,你也相信她……可孟娇呢,她说什么,你信过吗?”

周铭川踉跄着后退,脑子一片凌乱。

不是兰怡?

不是兰怡给他换的肾?

如果当年给自己换肾的人是孟娇,那孟娇早在跟自己结婚前就只有一个肾了!

那——

她怎么可能再给许萱弈肾呢?

她只有一个肾,要是给了许萱弈,她要怎么活?!

周铭川的脸色煞白着,脑袋仿佛要炸裂。

他想起了自己曾经对那个女人说过的话,一句一句,句句泣血割心。

“这样吧,你有两个肾,给我一个……只要你给我一个,我就信你,怎么样?”

“给我一个肾,我就承认你是我的周太太。”

他都说了些什么浑话?!

那个女人只有一个肾,他怎么可以对她说那种话?

那完全就是活生生将她往死路上逼啊!

“我捐左侧的肾,放心,很健康。”孟娇曾对医生说过的话,也都在周铭川耳边浮现。

当初医生要给她身体做检查,被她拒绝。

她是怕被医生知道,她只有一个肾,没法做肾脏移植手术吧。

她怎么那么傻,明知道自己只有最后一个肾了,还要做手术!

她怎么那么傻,自己说什么,她就做什么……

“不对……”周铭川在努力找回最后一丝理智,“当年我手术时,她不是在做心脏移植手术吗?”

程彧肯定是骗自己的,孟娇心脏不好,怎么可以做肾脏移植手术?她是在那次心脏手术时,身体渐渐痊愈,后来才能时不时开赛车,后来才能在给许萱弈移植肾脏时,安然无恙从手术台上下来。

一个人,要是两颗肾都没了,怎么可能活下来?

可孟娇明明就活了好几天,才能偷偷从医院溜出来,还能开赛车,还能做炫技,怎么可能是一个没肾之人能完成的……

“周铭川,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当年孟娇根本就没做心脏手术,她瞒着所有人把心脏手术换成了肾脏手术,你还要我说多明白?!”

程彧冷嘲着,将门粗鲁关上,再也不想看这个眼瞎无心的男人一眼。

这样一个无情无义无心的男人,有什么资格得到孟娇那么深情的付出?

“程彧——”周铭川有些慌乱地砸着门,他想味ブ弥卸岽皱楚,想把所有事情全都味ブ弥卸岽皱楚。

只是,不管他怎么捶门,程彧都没有再出现一眼。

“程彧,你开门给我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周铭川两手颤抖着,有些机械地重复这样一句话。

孟娇的肾,孟娇的肾……

周铭川抬手小心翼翼触到自己的右侧腰际,那里安放的,是那个傻女人的肾?

她的肾在自己这里,可是她的人呢?

他的珈珈,现在……在哪里呢?

第23章帮我调查一个事

第23章帮我调查一个事

周铭川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程彧宅子的,昏昏沉沉,浑浑噩噩。

好像走起路来,都是踉跄趔趄,摇摇欲坠。

他不知道该去哪里,也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

每走一步,就像诛心钉从足底扎进,一直深到心脏。

好痛啊,痛到近乎能将他折磨致死,绝望到没有一个人能来救他。

唯一能救他的——

已经永远离开了他。

就连最后的骨灰,他都没资格去触碰。

不——

周铭川想着想着,眼底突然闪现一抹微弱的薄光。

她的肾,还在自己这里。

她一直都和自己生活在一起,不是吗?

周铭川大口呼吸着,心底渐渐坚定了一件事。

他不能这样颓废下去,他要带着孟娇的这颗肾,好好活下去。

只是——

在振作起来之前,他还有一件事要去处理。

许兰怡剽窃了孟娇为自己创作的炫技动作,然后还骗了他肾脏一事。

那她赛车被人动手脚一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个时候,周铭川要再相信是孟娇命人动的手脚,就是智障了。

那个女人,那个傻女人,怎么会做那种事?

她不会的,她不会的……

周铭川知道,自己迟来的信任已经无济于事。

但迟到,总比没有的好吧?

周铭川这样安慰着自己,拿起手机拨打了张彬的电话。

“钟哥?”张彬也是没料到周铭川会突然联系自己,语气都有些紧张。

“帮我调查一个事。”周铭川语气已经恢复常态,“当年许兰怡赛车出事的详细情况,你弄成一份资料给我。”

张彬听得他说这些,一时半会有些糊涂:“钟哥,当初警察不是都已经结案了,说是许兰怡安全带扣松了,然后她油门刹车没有掌控好,才出事的吗?如果她当初安全带没有出故障,可能只是个轻伤……”

周铭川怔住:“当时……就已经调查清楚了吗?”

他好像,是忘记了很多事情。

“对啊,当时就弄清楚了一切情况,可许兰怡的妹妹许萱弈一口咬定是孟娇做的手脚,导致她安全带扣出问题,你也那样认为的……”张彬不知道周铭川为什么要重提旧事。

但是听他现在的口气,好像没有前几天的颓感了。

经张彬这样一提醒,周铭川隐隐回忆起来了。

当初是许萱弈一个劲在自己耳边说孟娇多次趁着俱乐部没人,然后偷偷去看许兰怡的赛车,甚至还有几次偷偷坐上去过,只不过没有钥匙没法启动。

那天事发前一天晚上,孟娇坐在许兰怡赛车上,被许萱弈撞见。

许萱弈本想直接质问她在干什么,可孟娇坐车上没两分钟就起身离开,脸上还挂着一丝莫测笑意,看得许萱弈心底发麻。

这些都是许萱弈后来告诉周铭川的,那个时候的许萱弈还在上大学,小姑娘一个,他也就相信了她说的话。

再加上,周铭川心底,本就不相信许兰怡的出事是意外。

好像,自己就是这样,一点点从怀疑到相信再到坚信,孟娇是凶手,害死许兰怡的凶手。

“钟哥,你还在听我说吗?”电话那段的张彬,许久没有听到周铭川的回应,连忙问了起来。

周铭川从思绪中回过神,轻声嗯了下,随后道。

“我知道了,你现在把许萱弈安顿在哪里?”周铭川问道。

“大宅子里一块住着呗,不过听说她爸妈这几天会过来,到时候还不知道怎么安排住,可能直接开个酒店房给他们了。”张彬说道。

周铭川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随后沉声道:“行,我知道了,她父母到了后通知我一声,我有事宣布。”

“哦,好的。”张彬有些糊里糊涂挂了电话。

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是又说不上来。

刚才电话里,周铭川的语气跟之前一样,就是那雷厉风行冷漠少言的队长,可隐隐多了一丝东西杂夹在里头。

……

忙好这件事,周铭川又直接开车去了医院。

他找到当年给孟娇做肾脏移植手术的医生,咨询相关问题。

“肾脏离体后,还能保留多久?”周铭川开门见山直接问道。

第24章向你求婚

第24章向你求婚

刘医生听得他这话,眼皮一跳。

“钟先生是想怎么个离体法?”他问道。

周铭川看了看关上的诊室门,直言不讳道:“**取出,物归原主。”

刘医生抚了抚眼睛上的金丝镜框,低声道:“那就直接移植进原来主人的身体不就好了。”

“她暂时不在,所以我才问你能保留多久。”周铭川说的很认真,尽管他是在自欺欺人。

“这个要看每个地方的技术,离体肾脏保留的方法现在有是有,但都还不算太成熟,我们常用的就是低温保存,还有一种就是用人工的方式维持肾脏在体外的新陈代谢功能。”刘医生回答道。

周铭川思索片刻,点了点头,算是对保存方法有了初步了解。

“过几天我会带一个人过来,她上个月做了肾脏移植手术,你帮我取出来,用最好的技术保存。”

周铭川的话让刘医生吃了一惊,他将眼镜拿下,不敢置信惊呼道:“这怎么可以!”

“当初你没有给人检查身体,就直接做了肾脏切除手术,你又可以可以呢?”周铭川冷声问道。

他这么一说,刘医生立马想起了那个刚做完手术没几天溜出去然后出事的女人。

“你说孟娇?当时你不是在场吗?是她自己拒绝检查的,当时她也都签字了……”刘医生有些焦急解释道。

“我要把她的肾还给她,她当时捐的是左侧的肾,可你知道吗,她右侧,已经没有肾了……当时你把她那个肾割下来后,她就离死不远了……”周铭川恨不得将所有的怨气全都发泄到医生身上。

如果医生当时尽职尽责一点,强烈要求做检查,那肯定会发现孟娇已经少了一个肾,他也不可能再会让她去赔许萱弈什么。

周铭川知道,那个时候不明真相的自己,说了很多胡话,多到令他自己都不愿再回想起来。

“怎么会这样?”刘医生惊出了一身冷汗,“怪不得当时她要求我做完手术后,立马给她准备透析袋,原来如此……”

周铭川听到了些自己不知道的事,他追问道:“她还说了什么?”

刘医生回过神,将那天在手术台上,孟娇对自己说过的话全都告诉了周铭川。

不管是全麻改成局麻,还是透析袋透析管的事。

“所以,过几天的手术,就拜托你了。”周铭川站了起来。

他又听到了让自己痛苦的内容,这里已经没法久留了。

“不不不……”刘医生挣扎着,脸上全是抗拒之意,“这样做,未经患者同意,是会出大事的……”

“可你的疏忽,让她没了两颗肾,加速了她的死,这样的错,你能承担后果吗?”周铭川一字一顿说道,离开了医生诊室。

……

三天后,许萱弈的父母过来南城看望她,并张罗着喊周铭川一起吃饭聚聚。

许萱弈正琢磨着要怎么联系到周铭川时,他已经主动打电话过来了,说已经定好了酒店房间安排她父母入住,让她一家现在过去,饭局也已经订好了。

许萱弈有些受宠若惊,她将周铭川的话转达了父母,神情有些不安。

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她还真拿捏不准……

“铭川他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想借此机会,向你求婚啊?毕竟你姐姐去世这么多年,一直都是你陪在他身边的啊。”

许母的话,让原本还惶恐不安的许萱弈顿时就害羞了起来。

第25章我都听你的

第25章我都听你的

本来这几天周铭川对自己冷冰冰的态度,就让她心慌不已。

现在自己父母刚来南城,周铭川的电话就打了进来,并且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看来,他一直都在默默关心自己呢。

许萱弈的面色都绯红起来,笑容里都带着粉红色的泡泡。

晚餐时间,周铭川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过来的。

周铭川长年累月一直都是穿的赛车手服,这是许萱弈第一次见他穿西装。

身姿挺拔,帅气中透着一丝张扬,模样迷人得令人移不开眼。

“让你们就等了,点餐吧。”周铭川笑着对许父许母打招呼,然后示意服务员将菜单拿上来。

整个用餐过程中,周铭川都表现得极其绅士,举止得体又礼貌。

许父许母越看越满意,已经用一副看女婿的眼神乐呵呵看着他。

“铭川啊,这马上就是除夕了,到时候一块回家过年啊。”许母慈祥说道。

周铭川夹菜的手一顿,没有接话。

许萱弈当下就看出了周铭川脸上的笑意在渐渐消散,她立马瞪了许母一眼,示意她闭嘴。

“好了,妈,好好吃饭。”

周铭川笑了笑,这个话题也就这样一笔带过。

饭后,周铭川买完单,示意许萱弈可以带着父母在酒店的温泉池去泡泡澡,舒缓一下身体。

许萱弈的表情有些为难:“我这手术伤口还好没彻底呢。”

周铭川挑了挑眉:“还疼吗?明天我陪你去医院复查一下。”

许萱弈听得心底暖滋滋的,她摇头道:“不疼不疼,就是还没好彻底,不能泡温泉。”

“听话,明天我陪你去复查一下,现在什么情况我一概不知,医生可是说了要定期去复查的。”周铭川揉了揉她的头,轻声说道。

许萱弈简直快要溺死在他的温柔中了,两眼闪着星星地不断点头。

“铭川哥哥,你对我真好……”她情不自禁说道。

周铭川够了够薄唇,随后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裳上的皱褶。

“明天早上,我过来接你,今晚好好休息。”他说道。

许萱弈点头:“好的,我都听你的,铭川哥哥。”

周铭川跟许父许母道了别,便离开了酒店。

在出了旋转门后,他脸上的笑意已经全部消散,变成了阴鸷的神情。

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

但不管对错,他都不会停下脚步。

因为,这是他欠孟娇的……

所有惩罚和报应,他来承受,只为赎罪。

第二天,医院。

许父许母原本要跟着一块过来,周铭川安排酒店工作人员给他们做SPA,他们便没有跟过来了。

周铭川将许萱弈带去了刘医生办公室,刘医生查看了相关情况后表示伤口有炎症,需要输液治疗。

许萱弈一下就慌了神,周铭川则全权替她做了决定。

躺在病床上,看着冰凉的液体顺着针管进入自己的血脉中,许萱弈的心隐隐不安。

“铭川哥哥,这好端端的,怎么就有炎症了……我怎么觉得这针打得我头晕脑胀的……”

周铭川抬手抚了抚她的额头,然后轻声说道:“是不是昨晚没睡好?没事,你好好休息,我就坐在这里陪着你。”

见到如此温柔的周铭川,许萱弈恍恍惚惚的点了点头,然后听话地闭上了眼睛。

……

嘀嗒、嘀嗒。

许萱弈是听到雨水敲打着窗户的声音醒来的。

她缓缓睁开眼,看到窗外雨蒙蒙的,而自己,似乎全身都没了力气一般。

怎么回事?

第26章这出苦肉计

第26章这出苦肉计

“铭川哥哥……”她虚弱喊到。

病房里,没有一个人。

而她手背上,依旧输着液,腰间某个地方,隐约透着一丝疼意。

怎么,有点喘不上气的感觉?

手脚,也不听使唤,像麻木了一般?

“有没有人……”许萱弈虚弱喊道,但她的声音跟蚊子叫一般,根本不会有人听得到。

正在许萱弈极度不安之际,病房门被人从外推开,身穿休闲服的周铭川走了进来。

“铭川……哥哥……”许萱弈喊道,她觉得自己身体有些不是自己的了一般。

“醒了?麻醉药效还没过,所以你现在觉得浑身不舒服。”周铭川淡声说着,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麻醉?为什么要麻醉?”许萱弈心底慌乱不已。

周铭川坐了下来,抬手指了指许萱弈的腰际:“之前那个医生给你做肾脏移植手术时,不小心遗忘了一块纱布在你体内,这才导致伤口发炎,今天我让那个刘医生帮你取出来了。”

“什么?!”许萱弈差点就尖叫起来,她这一猛地运气,瞬间感觉到腰间有撕裂般的疼痛。

逐鹿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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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立马痛得头冒冷汗,眼眶里也水汪汪的了。

“别激动,当时我就是怕你害怕,所以没告诉你,现在纱布取出来物归原主了,你伤口也在好转了,一切都没事了。”周铭川似乎是在安慰她,但语气微凉,根本暖和不了她此刻的情绪。

麻醉的药性已经过了,身体上的疼痛传遍了许萱弈的四肢百骸。

她经历过一次开刀手术,自是清楚那种疼痛有多难受,现在又一次经历,简直是要了她的命。

“痛,好痛啊……”许萱弈大汗淋漓,声音虚弱。

这一次,周铭川却没有像之前那样,轻柔地握住她的手,然后将她搂至怀中。

他只是,静静看着她,深不见底的眸子,不见丝毫情绪。

“很疼吗?很疼的话,当初就不要跟孟娇飙车啊。”周铭川淡淡说道。

许萱弈浑身一颤,瞪大眼睛看着他:“铭川哥哥,你在说什么?”

“我在说什么,你不是很清楚吗?你和孟娇飙车,你的赛车是怎么翻倒的,你的人又是怎么从车里甩出来的,你难道不知道?”周铭川冰冷的视线直射在她身上,周身全是无尽的寒凉。

许萱弈浑身都在颤抖,眸底的恐慌蔓延到了四肢百骸,甚至钻进了那个新缝合的伤口中,让她痛不欲生。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是孟娇的车把我撞飞,你不都是看到了吗……”许萱弈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说道。

但她话还没说完,便被周铭川狠狠打断:“我只看到了后面,没有看到前面……但监控给了我完整的画面。”

监控两个字,近乎让许萱弈崩溃。

是啊,她当初怎么就忘了还有监控一事呢?

真是百密一疏……

可周铭川不是一开始就十分信任自己吗?不管自己说什么,黑的说成白的他都相信自己,从不执意。

这件事,他从一开始就相信是孟娇的责任,为什么突然去调看监控?

“铭川哥哥,你到底想说什么?”许萱弈已经没法咬牙坚持下去了,她的五脏六腑都在翻滚倒腾。

“许萱弈,这出苦肉计,你还真是舍得下血本。”周铭川冷冷说着,眉宇间积郁着浓厚的戾气。

第27章亲口说出来

第27章亲口说出来

许萱弈心跳如擂鼓,背脊大汗淋漓。

“铭川哥哥,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她面色苍白,说话也是有气无力。

周铭川从床头踱步到床尾,寒潭般冷寂的眸光直直落在许萱弈身上。

突然,他拍了拍手,掌声清脆有力。

外面的门开,张彬等人走了进来。

狭小的房间突然进来许多人,让许萱弈心底的不安愈发加重。

“萱弈啊,好点没……”许母的声音忽的传了过来。

许萱弈扭头看去,看到许父许母全都过来了,他们身后还站着身穿赛车手的一排排队友,气氛一度有些压迫。

“爸妈,你们怎么过来了……”许萱弈刚好想躲开周铭川别有深意的注视,连忙跟自己的父母打招呼。

“傻孩子,伤口还疼不疼?这医院也真是的,还把纱布什么的留在你体内,这要不是铭川特意带你复查,只怕永远都不会被发现,真是太气人了!要他们赔偿!”许母气愤不已。

许父也深深叹了口气,随后走到周铭川身侧,抬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满眼透着感激。

“铭川啊,还有有你在萱弈身边,不然我们老两口都不知道怎么办了……”他俨然已经将周铭川当成了自家人。

周铭川垂眸看着许父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神情渐渐变得冷戾。

身后的张彬看出了自家队长即将爆发的情绪,他轻咳一声,将许父的手从周铭川肩膀上挪下来。

“许先生,我们队长向来不喜外人随意直呼他的名字,还请您日后多注意一些的好。”

张彬话音刚落,许父顿时就愣住了。

铭川铭川的叫他,前两天刚来时就是这样叫的,那个时候周铭川还是笑脸相迎,没什么喜不喜的。

连他们的女儿都能叫他‘铭川哥哥’,他这未来的老丈人怎么就不能叫他‘铭川’了?

许母也有些慌乱地朝许萱弈看去,用眼神询问自己女儿,这怎么回事。

许萱弈心里没底,刚才和周铭川那番对话本来就让她极其不安,现在看的他对自己父母的态度,更是心慌不已。

“铭川哥哥……”许萱弈没办法,还是只能硬着头皮开口,神情满是小心翼翼,“你今天是怎么了?昨天吃饭时不还说,趁我爸妈来南城,带他们出去逛逛玩玩,然后帮我挑个两居室的房子……方便他们以后过来看我时,有地方住吗?”

周铭川没有说话,只是将冰冷的眸子直直射在许萱弈身上。

空气中突然的安静,加重了屋子里的寒凉气息。

许萱弈打了个哆嗦,她觉得自己这样躺在床上太过压抑,便支撑着想坐起来,结果刚一动弹,发现伤口疼得离开,简直是要命。

“呲——”她痛苦皱了皱眉,随后委屈的看着周铭川,“铭川哥哥……?”

“现在当着你爸妈和所有人的面,告诉我,上个月你赛车出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铭川的话让许萱弈再次瞪大了眼睛,她没料到他居然会在一直揪着这个问题不放。

许萱弈的手紧拧着被子,手背上的输液针都被挪动得回血了出来,但她浑然没有察觉。

屋子里这么多人看着她,她简直快要崩溃了!

“我要你亲口说出来。”周铭川的眼底不见丝毫情绪,只有无边无际蔓延的冰寒。

第28章真手术假手术

第28章真手术假手术

许萱弈面色惨白,全身都在哆嗦。

“是,是我故意在她练车的时候,跑去开车,然后撞她的车尾,等她骤然加速的时候,我再猛地使用氮气加速,冲到她面前去,让她来不及刹车直直撞到我……我当时为了让自己伤势严重点,故意没系安全带……但我没料到自己会伤得肾脏碎裂,可看到铭川哥哥紧张抱着我去医院,后来又命孟娇赔我一个肾,我就知道,自己这样做,值了……”

许萱弈说完,看到许父许母看自己的眼神都充满了震惊和不敢置信。

可面前的周铭川还有他身后的队友们,全都一脸平静。

看来,他们所有人都知道,但都在配合自己演戏。

是真行啊!

“铭川哥哥,就算我故意开车到孟娇前面,但我也没撒谎,当时我就跟你说了,她不是故意撞的我……是你自己不相信,觉得她就是故意要伤害我……”许萱弈还在说着亡羊补牢的话。

“铭川哥哥,我对你的喜欢,不比孟娇少……我真的很喜欢你,为了你我可以付出比她更多……我的确在这件事上使了一点点小小的手段,可那都是因为我太爱你了啊……”

听得许萱弈深情炽热的当众告白,周铭川眼底的冷意似乎消散了不少。

他往前走了几步,随后情绪不明地凝视着她,一字一顿道:“既然你这么喜欢我,那能把你的肾给我吗?”

音落,许萱弈的瞳孔骤然一缩,连带着呼吸都再次凌乱。

“铭川哥哥……我刚移植的这个肾,可能跟我的身体还会有排异反应,如果我把自己的给你了,那我就是个残缺的人了……我想完完整整的爱你,你要肾做什么?当年我姐姐不是给了你一个肾吗?”许萱弈小心翼翼问道。

周铭川勾了勾薄唇,那若有若无的笑意似是在嘲讽许萱弈话中的荒唐。

“连肾都舍不得给我,你有什么资格说爱我?”

许萱弈没想到周铭川会说这样的话,她喃喃道:“难道不给你肾,就不能证明我对你的爱了吗?”

周铭川没有理会她的问话,而是直接跳转了话题:“有个事需要跟你们重申一下,当年移植进我身体里的肾脏,不是许兰怡的。”

他的话,让许父许母全都吃了一惊,唯独许萱弈的脸色白到不能再白。

“怎么可能……”

“当年可是你陪着你姐姐做手术,那到底是真手术还是假手术,你会不清楚吗?”周铭川冷冷质问她。

许萱弈头上的冷汗一点点往下淌落,整个人抖成筛子一样。

她的异样,被许母看在了眼底。

“萱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许母问道,“当年你不是告诉爸妈,你姐姐把肾给了铭川吗?”

许萱弈被周铭川的眼神冻得浑身都结了冰渣。

她知道,当这个男人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定是已经知道了全部的真相。

自己就算再撒更多的谎,都无济于事了。

索性,那就破罐子破摔吧。

“是!是我陪着姐姐做了一场假手术!但这一切都是孟娇那个女人咎由自取!是她自己要所有人瞒着你,不让你知道!我和姐姐只不过是将计就计,承了这个人情!要不是她自己要藏着掖着不说,我跟姐姐又怎么可能对你撒这样一个谎!”

“所以你看,老天都看不下去了,所以她就死了不是吗?谁让她喜欢你还不敢让你知道她为你做过什么!她就是个十足的傻瓜,智障!还有,铭川哥哥,你这几年一直都无比怀念我姐姐,但你以为她真的是什么好女人吗?不!她不是!”

“她从一开始就是个城府颇深的歹毒女人!她剽窃了孟娇的赛车炫技动作,霸占了你对那个女人的欣赏,然后对你发动猛烈进攻!肾脏手术是我意外发现的,但是她主动提出假装捐肾给了你!她就是那种贱女人,一次又一次霸占了孟娇为了默默付出的一切!她所有的所有,全都是从孟娇身上偷来的!”

第29章三年夫妻

第29章三年夫妻

许萱弈知道自己已经再也无法得到周铭川了,便将自己知道的一切,全都一股脑儿说了出来。

自己得不到,又怎么可能一个人承受所有恶名!

这一切,她只是帮凶,背后的主谋是已经死了的许兰怡!

许父许母两人,已经完全被许萱弈说的话震到呆若木鸡。

他们不可置信看着这个平日乖巧懂事的女儿,此时狰狞阴鸷的模样。

她是从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可怕的?

许父许母还在震惊之余,许萱弈却依旧情绪激动,孜孜不倦地继续往下说。

“铭川哥哥,你知道许兰怡为什么车祸出事吗?那是她的报应来了,老天都看不下去了,所以让她做了个短命鬼!我只是在她安全带上做了一点点手脚,就能让她车毁人亡!老天都在帮我!哈哈哈……后来也是我故意告诉你,许兰怡的死跟孟娇有关系,目的就是不想让你们婚姻幸福,我跟姐姐长的那么像,既然姐姐死了,那你应该把对姐姐的喜欢全都转移到我身上才对,为什么要跟孟娇结婚呢?”

“你看,孟娇那女人也是个短命鬼,铭川哥哥,她们两个都已经死了,现在只有我好好好活着,只有我才能陪你长命百岁!你怎么就看不到我对你的喜欢呢?我可以陪你赛车陪你做所有疯狂的事情……铭川哥哥,你喜欢我好不好?你娶我好不好……”

听得许萱弈的肺腑之言,周铭川原本毫无波澜的眸光变得痛苦不已。

明明早就知道了所有事情了,可为什么亲耳听见这个女人说出来,自己的心会好痛?

“三年夫妻,一千多个昼夜的陪伴,你对我就没有一点点感情吗?”

孟娇曾卑微问过自己的话,再次在他耳边回旋。

真的没有一点点感情吗?

有啊,不止一点点,是很多很多的感情。

是他眼瞎,将原本属于对她的欣赏转移到了别的女人身上,是他混蛋啊!

“铭川,求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推她,就这一次,你信我好不好?”

“为什么你就不能相信我……”

她近乎绝望地恳求自己相信她,只要相信她一次便好。

他说了什么?他做了什么?

心好痛,好痛啊!

“你……你怎么可以这样想我……我喜欢了你这么多年,又怎么会舍得伤你……”

“好……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那个傻女人,她为什么要那么爱自己,为什么不要命地爱自己。

他有什么好,值得她那样爱自己?!

他是个罪不可恕的男人,他是个用后半辈子忏悔都无法得到原谅的男人!

是他害了她,是他害死了她啊……

周铭川命人将许父许母送回了老家,然后将许萱弈彻底禁足起来。

许萱弈没料到周铭川会这么绝情,但更让她寒心的是她父母的态度。

“我们许家,没你这么一个丢人现眼的女儿!”

这是许父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大女儿的死跟小女儿有不可逃脱的关系,他们两个人活了一辈子,就被这两个女儿彻底整完了!

若真是打起官司来,整个许家都会遭殃。

可现在周铭川放他们二老离开,也是决定一人做事一人当,不会牵连到他们许家……

许萱弈拔了手背上的针头,忍着剧痛从病床上爬起来追出去,这才发现自己并不是在医院,而是在一个陌生环境中,她的活动范围只有房间,哪里都去不了!

怎么回事?她不是跟着周铭川去医院做复检,怎么醒来是在这样一个地方?!

第30章物归原主

第30章物归原主

“铭川哥哥,你为什么要把我关在这里?”许萱弈很害怕,一呼一吸间尽是绝望和不甘。

周铭川没有理会她,只是命人将她看紧了,并放话出去,等她伤好一些后,直接送去精神病院。

许萱弈虽有伤在身,但是听到这样的话几近变成炸了毛的猫,天天在房间里嘶吼,辱骂。

她不停撞门,非要守门的人喊周铭川过来。

她要问个彻底,自己那么爱他,他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

后来的后来,许萱弈没了力气,她的手术伤口也因为自己的情绪激动暴躁,导致裂开发炎灌脓。

医生给她随便处理了下伤口,挤出白花花的恶心脓液,再重新缝针包扎。

绝望彻底的许萱弈冷静了几天后,忽的想起自己灌脓的这个伤口里,有着孟娇的肾。

她心底升起一抹渺茫的希望,不断央求守门人,借他手机给周铭川打个电话。

守门人也是嫌她折腾得很,拨通了周铭川的电话后开了扬声器让许萱弈听到。

“喂。”周铭川以为是守门人要汇报情况,很快接通了电话。

“铭川哥哥……你不要我了吗……”许萱弈可怜兮兮说道。

电话那段许久没有听到周铭川的回声,许萱弈生怕他要挂电话,急忙说道:“铭川哥哥,我的伤口很痛,你说孟娇的肾会不会也发炎受伤了?孟娇死了你不是很伤心吗?现在她的肾在我身体里,你能不能对我好一点?对我好,就是对孟娇好啊……”

“许萱弈,谁说孟娇的肾还在你身体里?”周铭川冷冷出声道。

许萱弈猛地顿住,心跳蹦到了嗓子眼:“你……什么意思?”

自己换的肾,明明就是孟娇的,不会有错啊!

“前几天我不是告诉过你,已经物归原主了吗?”周铭川嗓音薄凉,似带着冰渣。

许萱弈脑子嗡地一响,变得一片空白。

“你……你……”

“好自为之吧,孟娇从来都不欠你什么,她的肾我自然要拿走了。”

周铭川冷冷说完,便准备挂电话。

这边的许萱弈已经彻底崩溃,嘶声对着电话大吼:“周铭川,你凭什么这样对我!那个肾是我的,你没有经过我同意凭什么拿走!”

“什么物归原主,孟娇都已经死了,她的肾已经回不到她身体里了!”

“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你会遭报应的,你会遭报应的——!”

周铭川没有再听她继续往下说,直接挂断了电话。

报应,他的报应,在孟娇死后,就已经来了。

每一天,每一刻,每一分,每一秒。

无时无刻。

孟娇的死,就是对他最大的惩罚。

他每一天都活在痛苦中,备受煎熬。

还有什么报应,可以摧残他?

索性,那就更彻底一些吧。

好让他去黄泉地府,找到孟娇。

亲口跟她说一声,对不起……

许萱弈自从那天的通话后,整个人完全处于疯疯癫癫的状态。

她拿指甲使劲抓着右侧的伤疤,似要将那还未完全愈合的伤口撕开。

她说,她要看看挖开看,那里面到底有没有肾。

每个人都有两个肾,她怎么可能只有一个呢?

不可能的,他们肯定是骗自己的。

回回撕扯得血肉模糊,痛到她跟野兽一样惨叫咒骂。

医生给她注射了镇定剂,然后从封闭的屋子里带回了精神病院。

医生诊断她有自虐倾向,将她病房里任何尖锐物品全都转移走,然后在墙壁上贴上软泡沫,防止她撞墙。

可做完这些,许萱弈还是会想方设法,将医生包扎好的伤口撕开,嘴里念念有词,非要亲眼看看里面的情况。

最后,医生没有办法,只好用束缚带将她绑在了病床上。

许萱弈的活动范围,只有狭小的病床,再没有一丝多余空间。

……

许萱弈的情况,暴风车队的所有人都有所耳闻。

他们均觉得这样的作法好像有些太多残忍,可相比许萱弈现在生不如死的活着,孟娇却是再也看不到这个五彩缤纷的世界。

到底是活着比死了好,还是死了比苟活好?

他们想不透,周铭川也不愿解开他们的疑惑。

因为,他现在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忙——

每天夜里,他都会去程彧家,翻墙爬窗进去……

第31章解散车队

第31章解散车队

前阵子,程彧将俱乐部关门整顿后,便去了国外。

周铭川不用想都知道,他肯定是去找白父白母了。

只是让他困惑的是,程彧为何要将孟娇的骨灰留在家里?

难道不应该是,带着孟娇的骨灰一起去国外吗?

周铭川没有在这个问题上思考太久,因为对现在的他而言,能偷偷溜进程彧的家中,然后抱着孟娇的骨灰盒,说说话,聊聊天,诉诉衷肠,他就很欣慰了。

毕竟这样的事,他曾经想都不敢想……

日子一天天过去,周铭川只要没事,每天晚上都会过来。

转眼除夕过了,元宵过了,端午也过了,天气渐渐炎热起来。

周铭川已经完全将赛车的事暂停,暴风车队的事交由张彬打理。

有不少俱乐部甚至是公司性质的,都青睐他们车队,邀请他们加入。

可周铭川不发话,张彬也不敢轻举妄动。

毕竟车队的前景走向,周铭川更有专业见解,而他,更适合开车飚速。

队里的人都要张彬去问问情况,毕竟大家半年时间都这么闲着不是事。

张彬也只好将大家的想法全都转告周铭川,希望他能给队里的人一个满意的答复。

“暴风车队不会离开雷霆俱乐部,如果大家有异议,可以直接退出车队。”

周铭川给到张彬的,只有这样一句话。

“可是……雷霆俱乐部已经跟我们解约了啊……”张彬是真摸不准自家队长到底在想些什么。

“那是雷霆的决定,不是暴风车队的决定。”周铭川垂眸说着,手里一直忙碌着事情。

他和孟娇结婚那些年,从未一起拍过照。

唯一的合影,都是俱乐部和暴风车队的大合照。

周铭川还记得,那个时候孟娇一个劲要往自己身边站,可白父却要求她坐在最前排的中间。

孟娇没有办法,但也选择坐在了周铭川前面的凳子上,笑得眼睛眯成一轮弯月。

周铭川将照片重新洗了好几张出来,然后将孟娇和自己剪了下来,做成合照。

张彬看到了周铭川的举动,眼底划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最后化成一抹叹息。

“钟哥,咱们车队的人跟了你这些年,说离队是不可能的,可你多少给咱们指条活路吧,毕竟我们都靠老本坐吃了半年,这往后再不找点事做,真会把老本都吃没了。”

现在让张彬担心的是这个情况,他也想过参加一些地下比赛赢取酬金,但这总归不是长久之计。

“散了吧,大家各自生活,别被我带入歧途了。”周铭川停下动作,认真对着张彬说道。

张彬紧拧着眉头,不敢相信地看着周铭川:“散?咱们兄弟几个不管不顾跟了你这么多年,你就这么轻飘飘的一个散字解决了我们??”

周铭川知道张彬的语气里,透着浓郁的不满。

但他,却从未想过改变。

“我已经无心比赛了,你们只有离开才有出路,张彬,你们年轻,有理想有抱负,换一个地方换一个团队可能会创造出更多的荣誉。”周铭川淡声说着,淡淡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张彬猛地从座位上起来,握拳的手在咯吱作响。

“钟哥,孟娇活着的时候不见你有多待见她,现在她死了都大半年了,你一个人凄凄苦苦给谁看呢?”张彬的语气里,已经带着一丝讥讽的意味。

第32章跟死人没两样

第32章跟死人没两样

他是真的气,气周铭川对他们这些兄弟的不管不顾。

“你要沉痛哀悼思念忏悔,我们都理解,这半年我全揽下了队友们的负能量没有告诉你,外面有人对我们车队抛出橄榄枝,我拒绝;外面有人说些有损我们车队名声的风言风语,我抨击。我为暴风车队做了多少,整个车队的人都是有目共睹!你呢?你做了什么?这半年来你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没有一丝生气,没有一丝斗志!”

“我们所有人都在等你振作起来,等你带着我们再创辉煌!可你现在一个散字,就要解散我们整个车队!凭什么?人都死了,你现在这个样子,难道一切就能回到过去吗?”

张彬越说越气,直接拍桌子对着周铭川大吼大叫起来。

周铭川静静听着,坐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

“拥有的时候不知道珍惜,糟蹋别人的真心,现在失去了又装作深情的样子,你觉得孟娇要还在,她会原谅你?她就会被你现在的所作所为感动?”

“你知道去年大雪夜,孟娇子在你赛车旁说了什么吗?她说她从来没有伤害过任何人,可你偏偏却希望她死!现在她如你的愿死了,你却活得像个行尸走肉!你对得起孟娇的死吗?你对得起我们所有人吗?!”

张彬越说,声音越大,近乎用了自己全部的力气,嗓子都嘶哑厉害。

他情绪已经失控,想起什么能刺激到周铭川,便直言不讳说了出来。

周铭川将放在腿上的相册合起来,然后从沙发上起身,走到门边,将门打开。

“说够了吗?说够了便走吧。”

他意已决,不是张彬几句咒骂和教训,就能改变的。

他的罪孽太深,若不用这种自我毁灭的方式赎罪,他觉得自己进了阴曹地府都找不到孟娇。

张彬知道自己说再多都已经无济于事,他轻笑了两声,将手插进裤兜,挺直背脊朝屋外走去。

门口,他顿了顿脚步,对着周铭川问道:“犯了一个错,你想方设法去弥补,可却在无形中犯了更大的错,你可想过,这样做,你会伤害更多的人?”

周铭川黑如深潭的眸子里有一丝波动,他的手依旧放在门上,手背上的青筋却凸起得厉害。

“我已经跟死人没什么两样了。”他哑声道。

张彬紧拧着眉头,最终抿了抿唇,沉默不语离开。

他知道,那个女人的离开,已经带走了周铭川的灵魂。

曾经他不知道珍惜,现在他想珍惜却没有了机会。

是老天跟他开了个玩笑,还是他自作孽不可活?

……

入夜。

周铭川一如既往去了程彧的宅子里。

他理了理衣裳上的皱褶,然后进了书房,将孟娇的骨灰盒小心翼翼抱了下来。

抱着骨灰盒,周铭川坐在地上,抬起大掌来来回回摩挲着青花瓷壁身。

“珈珈,这都过去大半年了,程彧那小子都不回来……要不是我每天过来看你,这儿肯定都生灰了……”

周铭川喃喃自语着,将那骨灰盒当成了活生生的孟娇。

“我想带你回家,可是又不敢啊……怕你触景生情,毕竟在那个家中,我从未给你好脸色,能留给你的,都是悲伤,亦或者是比悲伤更悲伤的过往……”

周铭川抱着骨灰盒,神情近乎悲痛欲绝。

每天,他都要跟孟娇说好多好多的话。

每次,声似泣血,心脏也被自己说的话一刀刀凌迟。

现在他说的话有多深情,就能想起自己曾经说过的话有多薄情。

“珈珈,你的肾一颗在我这里,一颗用特殊技术保存在了医院,我想给你,但又不知道该怎么给你……”周铭川轻声说着,眼底泛起了一丝薄雾。

他就这样蜷缩在地上,抱着骨灰盒,直接坐到了天亮……

这一切,都被国外的程彧看得清清楚楚——

程彧早在离开之前,就在家中布置了监控设备。

第33章心底空荡荡的

第33章心底空荡荡的

门外的警报系统,是他特意远程关闭,目的是让周铭川可以轻松进入。

骨灰盒也是他故意留在那里,让周铭川可以随时看到。

让那个男人日以继夜的痛苦,便是最致命的惩罚吧……

程彧看着手机上的画面,深沉眸子的情绪起伏不断。

“嘎吱”门开,屋外走进来一个女孩,她两手摆在身后,似乎藏着什么东西。

“啦啦啦……我可以进来吗?”女孩眼睛闪着小星星,笑得如律春风。

程彧放下手中的手机,淡然一笑,面色如玉般温和。

“孟娇,下次进我房间要先敲门,我要是正在换衣服怎么办?”

孟娇撅了撅嘴,随即后退了几步,退到门外,然后将背在身后的手拿出一只在门上敲出些动静。

“叩叩叩……现在我可以进来了吗?”她还给刚才的敲门声配了音。

程彧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行了,进来吧。”

孟娇笑得露出一排雪白的皓齿,然后走到程彧桌前,笑嘻嘻道:“猜猜我给你带了什么?”

“我想……是咖啡吧。”程彧说道。

孟娇皱了皱细眉,有些扫兴道:“不好玩,每次都能被你猜中。”

“你一进来我就闻到了飘香四溢的咖啡味,能不猜中吗?”程彧嗓音中带着一丝宠溺。

“那下回我盖盖子,再用保鲜膜裹住,这样你就闻不到了。”孟娇说道。

“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程彧语气里带着妥协之味。

孟娇将藏在身后那只手中的咖啡端了出来,然后放在了桌上。

“这是我亲自磨的咖啡粉,然后泡出来的,现在还是热乎乎的呢……你赶紧趁热尝尝……”孟娇说道。

程彧端起来抿了一口,微微皱了皱眉,随即点头:“味道不错,就是苦了点。”

“咖啡不都是苦的吗?你平时也喜欢吃苦瓜,这么苦的咖啡你应该也能接受吧?”孟娇说道。

程彧扬了扬唇角,笑道:“好……只是现在天色已暗,我喝了这么苦的咖啡要是睡不着,怎么办?”

孟娇觉得这都不是事,她大大咧咧道:“那怎么了?大不了我陪你说话解闷啊!反正我反正也失眠的紧……”

程彧端着咖啡杯的手一顿,轻声问道:“现在……还是经常失眠吗?”

“嗯,之前那个梦做的少了,就是一到晚上就睡不着,不知是不是对这里水土不服,还是我以前本来就是夜猫子。”

孟娇挠了挠头,有些苦恼。

之前她老是做梦,梦到有个男人在梦里开着赛车追逐自己,她赤脚跑着,不知疲惫,速度极快,只想甩掉那飙车的男人,可她不管怎么跑,从白天跑到黑夜,怎么都甩不掉那个男人。

梦的最后一个镜头,不是那赛车将她撞飞到半空上,就是她自己失足从崖边坠落,亦或者掉入海中。

每次惊醒后,孟娇都出了一身冷汗,后半夜也再无一丝睡意。

程彧给她找了很多法子,安眠药吃过,催眠的方式也用过,各种方法都试过了,可效果却不太明显。

后来,孟娇自己想了个主意,她学会开赛车,这样再进到梦境,那个陌生男人追逐自己时,便不会害怕了。

只是当她学会开车后,很奇怪,那个梦再也没做过了。

只是,失眠这时还是隔三差五。

夜深人静时,总感觉,心底某个地方空荡荡的……

第34章不要你负责

第34章不要你负责

到底怎么回事,她不知道。

程彧平时本就有很多事瞒着自己,她也没敢问。

“老彧,你什么时候带我去体验一下飙车的感觉啊?”

孟娇坐在软塌上,两手托腮,一瞬不动地盯着程彧。

“等你身体再好一点,我们再安排。”程彧说道。

孟娇撅了撅嘴:“每次都是这句话……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早就好得**不离十了!”

“你的身体只有医生才知道,到底好了没。”程彧反驳了她的话,还拿钢倍ブ弥卸岽帜悄敲了敲她的脑袋瓜子。

“可那医生每次见了我都唉声叹气,说我这没好那没好……”孟娇说起医生就来气,她从软塌上站起来,然后撩起衣摆,露出白皙腰肢上的疤痕给程彧看。

“你看看,你看看……我这手术伤口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到时候我再跟右边这疤痕一样,纹个纹身在上面,都没人知道我做过肾脏移植手术呢。”

纤细的腰肢在程彧眼前晃了晃去,右侧腰际那栩栩如生的蝴蝶更是随着孟娇的动作透着说不出的魅惑。

程彧闪了闪眼眸,移开了视线。

“孟娇,把衣服放下。”他声音微哑。

“为什么呀?老彧,你看我了没?我现在都好的差不多了,身体倍棒……我都憋了半年了,想游泳不不让我游,想蹦极你不让,想跳伞你不让,想骑马你也不让,现在想赛乘忱Фタ蓁浙还是不让,我到底能干什么啊?!”

孟娇没发现程彧的异常,直接走到他面前,甚至抓着他的手往自己刀疤上摸。

粗粝的指腹触到那嫩滑的肌肤,再触到那有些凸起的肌肤,让程彧的手抖了一下。

“孟娇,别闹了……”程彧将手猛地抽回,“女孩子家家的,哪有直接拉着男人的手往自己身上放……”

孟娇愣了愣,这才看到程彧的耳垂都红扑扑的,她忘了自己还在生气,噗嗤笑了出来。

“老彧你在害羞?我们之间还用在意男女授受不亲吗?放心,我又不要你负责,我只要你放我出去玩……”

程彧看着她,眸底带着一抹复杂的隐忍情绪。

“孟娇,不是我不让你出去玩,是伯父伯母说了,在你没有百分百好彻底之前,不能参与剧烈运动……你看,你想看电影想逛街,我不都陪你去了吗?还有去看什么音乐剧和演唱会,我哪样没答应你?”

孟娇抬脚踢了踢桌角,肚子里憋了满满的怨气。

“那是我枯燥生活中唯一能选的下下选择,我最想去的,你从来都没答应过……”她嘟囔着低头说着,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程彧心头一颤,没能忍住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柔声道:“乖……明天我们去医院复查,如果医生怂忱Фタ蓁浙的伤口可以下水了,我就陪你去游泳,好不好?”

孟娇猛地抬眸,眼底星光闪耀:“你不骗我?”

“你想做的事情,我一件件陪你完成,但只能慢慢来……”程彧嗓音里透着暖意。

孟娇顿时喜笑颜开,摊开双臂紧紧搂住程彧,兴高采烈的叫道:“太好了太好了!我就知道老彧你对我最好了!”

程彧的手悬在半空,没敢去抱住孟娇。

他扬起的嘴角带着一丝克制,眉间的川字纹比任何时候都要深……

第35章情侣纹身

第35章情侣纹身

第二天,程彧早早地打电话安排了司机,然后张罗了后续之事。

去医院检查时,孟娇一直都处于很拘束的状态,生怕医生摇头说自己这不能干那不能干。

“恢复得不错,继续保持清淡饮食,但剧烈拉扯性运动还是慎重,酱油等色素沉着厉害的食物少吃,不然伤疤留色会深。”医生说道。

孟娇小声问道:“那……我这伤疤什么时候才能去纹身呢?”

医生有些诧异,但也理解孟娇的心情,他轻声回应道:“近段时间先加强疤痕护理,下个月来做复查再看看疤痕恢复情况,按目前的恢复情况来看,差不多是可以纹身了。”

“真的吗,那太好了!谢谢医生!”孟娇很是激动。

从医生诊室出来,孟娇立马去花园里找程彧。

看到坐在草丛长椅上的成语,孟娇特意放慢了脚步,然后将手中的检查单背至身后,轻手轻脚朝那边走去。

风起,树简沙沙作响,孟娇已经走到了程彧身后,他都毫无察觉之意。

孟娇刚要出声吓吓他,忽的看到他正埋头看着亮着屏的手机,手机上是一张照片——

一个女人穿着红黑相间的赛车手服,坐在炫红的赛车上,右手高高举着白色头盔,兴高采烈,让人光看照片就觉得热血沸腾。

只是,那个女人怎么跟自己这么像?

许是孟娇探头看手机时,她的影子倒映到了手机屏幕上,引起了程彧的注意。

他猛地将手机锁屏,然后扭头看向身后——

两人本就挨得很近,这一转头,程彧的坚挺鼻尖直接触到了孟娇的脸颊。

似有一股电流闪过,程彧的喉结猛地颤了两下。

“刚才那照片是谁啊?”孟娇倒没觉得有多尴尬,她抬手挠了挠有些痒酥酥的脸颊,问道。

程彧微微侧开身子,与她保持一定距离,随后轻声道:“神出鬼没,吓我一跳……”

“赶紧给我看看,刚才那开赛车的女人是谁?我觉得好酷啊……”孟娇在椅子上坐了下来,伸手要去夺程彧的手机,但被他阻拦住。

“别人的照片,没什么好看的,微信群里发来的,我就随便打开看看而已……”程彧是铁了心不想让她看到。

他越这样,孟娇越觉得他遮遮掩掩。

“别人的照片?我怎么觉得好像我呢!”她说道,一边观察程彧的细微表情变化。

“……我也是觉得像你,所以才打开看,但根本不像,她比你瘦,头发也比你短……”程彧说道。

这一下,孟娇的语气有些不高兴了:“老彧,你这是拐着弯说我胖,还有头发长见识短对吧?”

程彧愣住,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我没有啊……”他急忙解释道。

“你明明就有!”孟娇瞪了他一眼,刚才想告诉他自己复查结果的好心情全都一扫而光。

看到她这表情,程彧连忙抬手捏了捏她的脸蛋,想逗她笑。

“好了好了,肉嘟嘟的不挺好吗?你现在是补身体的时候,不要跟别人比,你可是要上天入地的人,人家只是个赛车的,没有可比性……”程彧是绞尽脑汁找词儿哄她。

孟娇伸手拍开程彧的手,然后反手去捏他的脸颊。

但他脸颊削瘦,怎么都捏不起来。

“瞧你,脸皮厚得都不长肉了!”孟娇承认,自己是故意怼他的。

“男人嘛,脸皮厚点无所谓了。”程彧挑眉打量着她的神色,感觉到她语气稍微好转了点才暗自吁了口气。

孟娇也没再去追究那照片的事,直接将自己的检查单拿了出来,递给程彧。

“医生说我恢复得挺好了,还说下个月复检一过,我就可以去纹身了。”孟娇说道。

“嗯,到时候我陪你一起去纹。”程彧一边看着检查单,一边回应道。

孟娇歪着脖子看着他:“你要跟我去纹个情侣纹身吗?”

第36章不喜欢我就直说

第36章不喜欢我就直说

程彧身子一僵,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有歧义,他连忙补充道:“我说,我陪你一起去,你纹。”

孟娇挑了挑眉,伸脚踢了踢杂草里的碎石。

“我爸总让我跟你培养感情,我已经够仁至义尽了,是你回回不接招的啊。”

她说的很直接,没有丝毫扭捏和委婉。

这大半年来,基本上都是程彧每天陪着自己解闷。

白父将在国内的汽车俱乐部关门,然后将重心转移到了他们现在所在的国家,也就是法国。

尽管目前赛车盛行的国家是德国和意大利,可孟娇的身体情况更适合待在法国,法国的赛车也旗鼓相当,白父自然也选择了在这里扎根落脚。

尽管是全新的开始,但毕竟有过成功的经验,又加上有钱能使鬼推磨,白父的新‘LT俱乐部’起步得非常顺利,成长之速也极其迅猛。

曾经的雷霆俱乐部有出名的暴风车队,但经过孟娇一事后,白父重新改变了战略方式。

他不再签约任何赛车车队,而是以赛车手的方式进行单赛季的合作。

这样赚钱来的快,也不用担心花费太多时间培养一个新人还要担心他是不是个吃里扒外的白眼狼。

听说程彧之前也是个赛车手,但到了法国后,孟娇从未见他开过赛车,就算他们两人一起出门,都是有专门司机开车。

孟娇知道白父的安排,就是想要他们两人多处处,然后好为以后的人生大事做打算。

可程彧虽然将自己照顾得细致入微,但他永远都跟自己保持在一个安全距离。

孟娇搞不懂,这个男人到底想不想跟自己有未来?

孟娇出神想着这些时,程彧一直都坐在一旁默默看着她。

她刚才说的话,字字像蚂蚁一样啃咬着他的心脏。

白父的用意,程彧一直都是清楚的。

只是,他不想趁着孟娇失去记忆的时候,乘隙而入。

自己默默喜欢了她那么多年,在不在一起已经不是最重要的。

她快乐,幸福,安康,才是最重要。

就像现在,亦兄亦友陪在她身边,也挺不错。

“老彧,你到底有没有将我爸的话放在心上?”孟娇决定直接问程彧。

程彧顿了顿,轻声道:“当然有。”

“那你知不知道他有意撮合我们两个?”孟娇说这个时,特意伸出两个大拇指放在一起比划了两下。

程彧轻咳了两声,想掩饰自己的尴尬。

“孟娇,不管未来怎样,我只希望你健康,幸福。”

曾今的孟娇那么爱那个男人,若是现在机子乘虚而入,往后她恢复记忆了,该如何面对这一切?

程彧不想这样,也不想让孟娇有那么为难的时刻。

“你的意思是,你不能给我幸福咯?”孟娇抓住了他话中的重点。

程彧摇头:“可能……我给的,不是你想要的。”

孟娇糊涂了:“我不懂。”

她的世界,现在很简单。

父母给她创建了一个温馨堡垒,程彧是陪伴她的黑骑士,她对遗忘掉的曾经不感兴趣,但却迫切想憧憬自己的未来。

“程彧,你要是不喜欢我就直说。”孟娇觉得和他敞开了说清楚,是最好的,“那样你也不用因为我爸的施压,照顾我对我好,这样你太煎熬了,我也不舒服……我从没勉强过你任何,也没要求过你一定要对我好。”

程彧没想到孟娇会这样说,他顿了半响都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她。

好像,这是这段时间来,孟娇第一次对自己直呼其名。

他的沉默,在孟娇眼底是另一层意思。

她深吸一口气,有些自嘲般笑道:“我知道,你照顾我,只是想照顾我身体里这对不属于我的肾吧……”

第37章不是你想的那样

第37章不是你想的那样

孟娇的话,让程彧如鲠在喉。

他觉得自己再这样沉默下去,会让她的思绪更加放飞。

“不是你想的那样,孟娇。”程彧叹了口气,轻声说道。

孟娇低头看着脚尖,神情透着一层浅浅的忧伤。

程彧站了起来,高她一个脑袋的自己,只能垂眸看着她的黑黑头顶。

“我对你,从未变过,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你只记得现在,没了过去的记忆,所以才会这样看我。”程彧嗓音很轻柔,带着让人心神安定的稳重感。

孟娇微微抬头,沉默着注视着他。

“等你恢复记忆,想起了过去的事,再考虑你爸爸的安排吧。”程彧继续说道。

他是真的,不想对孟娇有所隐瞒。

孟娇顿了顿,轻声说道:“不就丢失了六年记忆吗?你直接告诉我不就得了,等我恢复记忆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我可告诉你了,如果我以后找到比你好看的男人,肯定不会这样缠着你了……”

程彧愣住,尤其是听得孟娇最后那句话,让他在这个压抑气氛中都有些忍俊不禁。

“傻丫头,好看不能当饭吃,要人好才值得托付终生……”程彧柔声说道。

孟娇却不想继续在这个话题上讨论下去,踢着杂草和碎石慢慢朝前走。

走到医院外,刚好有几个年轻人在发传单,脸上还贴着赛车的贴纸。

孟娇接过来一看,发现是场华人汽车比赛的宣传单,就在他们所在的城市!

“哇,老彧,你也报名参加一个吧?”孟娇一下子来了兴致,赶紧将宣传单拿给程彧看。

程彧随意扫了一眼,便清楚这是种民间组织的小比赛,政府不参与,也没有赞助商的那种。

“不是一群刚入门的小年轻参加,就是一些国内不知名的赛车手千里迢迢过来象征性参加个比赛,再回国炫耀。我就不去了。”程彧一针见血讲出了这个比赛的内幕。

孟娇撅了撅嘴:“你以前答应过我,如果不准我赛车,就让我看到你赛车,现在刚好有机会摆在眼前,你不能反悔啊。”

程彧有些无奈道:“我参赛也是参加你爸俱乐部引荐的重要赛事,这种小比赛我要是去了,不就搅乱了其他人的夺金梦吗?”

程彧不是夸大其词,他在成器之前也参加过各式各样这样的小比赛,自是清楚的很。

“我不管,你不去,我就报名去了,反正这个上面说了男女不限。”孟娇说着,已经扬手要刚才的发传单小妹子给自己一份报名单。

“好好好,我去我去,你到时候就坐在观众席好好看就行,成吗?”程彧是真拿她没办法,“不过到时候我肯定不会跑第一名,机会还是要留给其他人。”

孟娇连忙点头,满是兴奋:“好耶!我到时候给你全程录像,名次不重要,我只要看到你在赛场上驰骋就好!那肯定酷毙了!”

比赛当天。

风和日丽,热闹非凡,小小的城市聚集了大量华人,还有很多金发碧眼的人也都纷纷涌来,一同观看这场极速飙车比赛。

孟娇将自己的头发扎成一股股小脏辫,全都束在脑后,然后绑了几根长长的彩带,迎风飘飘。

她看着程彧进了赛区,然后举着手中的相机不断在观众席来回走动,一顿狂拍。

离比赛开始还有一段时间,孟娇还想去车手区找找程彧,跟他来几张赛前大合影。

可是车手区人很多,每个人都穿着差不多款式的赛车手服,孟娇要找到程彧,还真有点难度。

“老彧!”孟娇没法子,只能寒他名字。

忽的,急冲冲走来的一个人直直撞到了她,差点将她撞翻在地,手中的相机也掉落到了地上。

“对不起……”那男人弯腰捡起相机,面带歉意地递给孟娇。

只是,对方在看清孟娇的模样后,整个人如遭电掣!

第38章喝了周婆汤

第38章喝了周婆汤

“夏……孟娇?”张彬张大了嘴,舌头都有些不利索。

孟娇伸手去接相机,发现这个男人攥着相机没撒手,自己扯了好几下都没能拿回来。

“还我相机!”孟娇瞪了他一眼,想起他知道自己名字,又多问了一句,“你认识我?”

张彬就像被电击了一样,久久都没回过神来,他哆嗦着唇问道:“你你你……你是人是鬼?”

他亲眼见到孟娇死的,怎么现在又突然蹦出来了呢?这是诈尸了,还是重生了?

孟娇皱眉看着这个奇怪的男人,他怎么看自己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索性,孟娇转了转眼珠子,做出一副斗鸡眼的囧样,然后龇牙咧嘴的将手伸出来,做成爪子模样。

“啊……我是鬼……别人都看不到我,只有你可以……我死得好惨啊,我要找你索命……”孟娇学着电影里的那些女鬼一样压低声音说话。

张彬吓得腿一软,连忙后退着摆手:“别别别……当初是周铭川伤害的你,你要索命找他去,我还得赢得这场比赛拿到酬金,养活我们暴风车队的所有人呢!”

车队大部分的奖杯荣誉都是周铭川带来的,可现在周铭川已经退出离队,他成了代理队长。

其他公司俱乐部见周铭川已经不在暴风车队,便不再重金找他们签约。

如此现实,张彬都看在眼里,但他也知道,自己必须创造点什么个人赛事成绩,才能带着暴风车队闯出新天地。

可他只是过来参加一个比赛,怎么就撞邪了呢?

难道孟娇的鬼魂一直都跟着自己从国内来了法国??

张彬退到了墙角,再也没法继续往后退,头上的细汗簌簌直落。

孟娇没料到自己这样一句鬼话,能将一个人高马大的大男人吓成这个样子。

是他真见鬼了,还是自己见鬼了?

孟娇收好相机,问道:“谁是周铭川?”

张彬没想到她会问这样一个问题,大着胆子回应道:“你不记得他了?你不是爱他爱得死去活来吗?难道你已经喝了周婆汤?”

孟娇拧了拧眉,刚要张嘴说点什么,忽的听到身后传来程彧的声音。

“孟娇!”程彧刚才也是听到孟娇在叫自己,但转了一圈都没看到人。

“我在这里!”孟娇大声回应着,然后抬手拍了拍张彬的肩膀,随后挥手做拜拜离去。

孟娇朝前跑去,前面几个人连忙侧身给她让出一条道。

张彬愣住,自言自语道:“别人也能看到她?”

说着,他抬手放在孟娇刚才碰过自己肩膀的地方,好像,还有点余温……

嗯?有温度,是大活人?不是鬼?

张彬瞳孔骤然一缩,就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立马掏出手机,翻出了周铭川的电话,拨了过去!

“喂……”周铭川似乎在睡,声音透着浓郁的倦意。

“钟哥,我看到鬼了!我看到孟娇的鬼了!”张彬捂嘴压低声音说着,猛地发现自己说错了吧,猛咬舌尖改口继续说道,“不不不,我看到孟娇了,是活人,不是鬼!”

周铭川听得张彬的胡言乱语,皱着眉想挂断电话。

“没别的事我挂了。”他声音里没一丝生气。

张彬急了,他就猜到周铭川不会相信自己说的!

张彬看到周铭川那憔悴沧桑的脸出现在了手机屏幕上,立即在人群中四处寻找孟娇。

“钟哥你等着,看我把孟娇给你找出来!”张彬激动叫道。

第39章再也不跟陌生人说话

第39章再也不跟陌生人说话

周铭川看到了这边的情况,他哑着嗓子问道:“你怎么跑法国去了?有比赛?”

他现在已经是两耳不闻窗外事,每天都在家中颓废等死,靠着思念孟娇度日。

张彬没回答,他也根本听不到周铭川在说什么,自己这边实在太喧闹了。

“孟娇,孟娇!”张彬大喊着,四处寻找那头发绑着彩带的女人。

拐角处,他终于看到孟娇正举着相机在拍这谁,他立即跑过去,大喊道:“孟娇!”

孟娇刚按下快门键,听到身后有人叫自己,一脸茫然的回头。

看到是刚才那个见鬼的男人,她噗嗤一笑,继续做出个鬼脸:“怎么,不怕我是鬼了?”

张彬举着手机走近了几步,大口喘着气,似乎还没缓过神来。

“孟娇,你看看他……你还记不记得……”张斌气喘吁吁说着,把屏幕转向孟娇,想让她看到周铭川的脸。

可是张彬的手机才刚转过来,就被程彧猛地一巴掌夺走摔到了地上。

张彬刚要发怒,看清是程彧后再次愣住:“程彧,你跟孟娇……”

程彧没有说话,只是拉着孟娇的手大步离开。

孟娇疑惑不已,看着张彬被摔到地上的手机,又看了看一脸阴沉的程彧,紧闭着嘴没敢在说话。

程彧退出了比赛,带着孟娇直接回了家。

孟娇虽然有些难过和遗憾,可自从从比赛场地回来,程彧的脸上再也没有笑过,这是她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程彧。

她隐隐觉得,事情好像有些严重。

“你别生气了,我以后再也不跟陌生人说话了……”孟娇还以为他是在生气这个。

程彧握着玻璃水杯不断摩挲,心事极重。

“我们搬走吧,去你爸妈所在的城市……我们去勒芒市,离这里只有两百公里的距离,咱们现在在巴黎久住,只是因为这里的医生技术了得,现在你好的差不多了,一家人该团聚了。”程彧思索许久,将自己的安排说了出来。

孟娇怔了怔,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怎么这么突然?因为这里有人认识我,所以要搬走吗?”孟娇的直觉告诉自己,跟白天见到的那个男人有一定关系。

“孟娇。”程彧的声音有些发颤,他紧拧的眉头一刻都没松开过,“如果现在这种无忧无虑的生活可以让你快乐和感到兴趣,那我宁愿那你永远都不要想起过去的事情……你说的对,过去不重要,只有现在和未来才是最重要的……”

说到这里,程彧甚至忍不住抬手握住了孟娇的手,这在她记忆中,应该是他第一次主动。

孟娇不明白程彧的情绪反应怎么这么大,‘周铭川’三个字在她心底的印象又深刻了些。

不为别的,只因程彧此刻的反应。

“我的过去……跟一个叫周铭川的有关吗?”孟娇问道。

程彧的手一紧,有些闪烁的抬眸看着她,欲言又止。

他不想撒谎,但也不想让她重温痛苦。

他的反应,孟娇都看在眼底。

“反正我也不记得他是谁了,就算在马路上擦肩而过,我也只会把他当做陌生人看待,所以那都不重要,我们一家人快快乐乐的生活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孟娇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孟娇的话,让程彧凌乱的心思渐渐平稳了下来。

她作为当事人都这么冷静,自己好像是太紧张了些。

“那我去安排一下,争取这几天我们就启程去勒芒,那边你随时都可以看到赛车比赛……”程彧虽是冷静了下来,但自己做好的决定还是不想改变。

孟娇迟疑了片刻,轻轻点头:“好,都听你的。”

她虽然不理解为何非要搬家,但是也清楚程彧是为自己好。

哪个城市对来她来说,都一样,只要熟悉的人在身边,就是家……

第二天。

阳光依旧十分充裕,孟娇早早就被窗外的光线刺得睁开了眼。

等她下楼,发现程彧已经出门。

看来他为了让他们能一到勒芒就一切妥当,早早做安排去了。

孟娇闲得无聊,在院子里的葡萄架下看看有没有熟透的葡萄,看到栅栏外站着一个穿着休闲装的男人。

他就像雕塑一样,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视线直直落在孟娇身上……

第40章我们好像不认识

第40章我们好像不认识

孟娇好奇地朝他看去,但阳光刺眼,看得不太真切。

“你谁啊你?”她朝前走了几步,出了葡萄架。

栅栏外的男人额前的碎发挡住了眼睛,让人看不到他眼眸中的情绪。

“我问你话呢,你有事吗?”孟娇皱眉看着他,眼中满是警惕。

周铭川喉结动了动,紧张得无措握拳的手从兜中拿了出来。

她是真的,不认识自己了。

“我……我叫周铭川。”他声音带颤。

是不是,可以重新认识一下?

他带着补偿之心而来,她从未认识过他。

孟娇听着这个名字有一秒钟的疑惑,有点耳熟。

但转瞬,她便想起来曾在哪里听到过——

“哦……你就是那个我爱的死去活来的男人啊?”孟娇抬起手指了指他,眼底的情绪透着难以言说的复杂。

“以前我就喜欢你这种口味的?头发这么长,胡子还不刮,黑眼圈这么重……我喜欢你什么啊?!”孟娇绞尽脑汁都想不通。

难道,她喜欢这个男人的名字?周铭川?

可这名字也平淡无奇啊,到底有什么好喜欢的?

孟娇的反应,让周铭川许久没有好好跳动的心脏一抽一抽的发疼。

他强稳住情绪,沉声道:“抱歉,我来得急,刚下飞机……还没来得及收拾……”

他的确刚下飞机,就笔直朝这边赶来。

从南城飞来巴黎,用时12个小时。

上飞机前,周铭川就给张彬打电话,要他务必调查出孟娇在巴黎的住址。

张彬本来还觉得是难事,可一想起程彧同样参赛,那就有资料可以查询。

这不,一下子就查到了这个绕满葡萄藤的别墅。

“我们能……谈谈吗?”周铭川见孟娇不说话,小心翼翼问道。

他眼睛都不眨一下,一瞬不动看着屋里的女人,生怕自己眨眼间,她就消失不见了。

事到如今,周铭川不想去了解,明明一个已经宣布死亡的女人,怎么又能活生生出现在自己眼前。

过程不重要,结果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我们好像不认识吧。”孟娇倒没有对张彬那样对周铭川。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打心底不喜欢面前这个男人。

跟他多说一句话,都觉得心情压抑。

“不管以前认不认识你,反正现在不认识你,以后也不想认识你,你走吧,不送。”孟娇淡淡说着,视线一刻都不想在他身上久留,直接转身回了屋子。

“珈珈——”周铭川的情绪一下子就稳不住了。

他两手死死扣在栅栏上,一副要进来的样子。

孟娇立马叫来了屋子里的保姆,然后一脸防备盯着周铭川。

“你再这样我就报警了,说你私闯民宅!”她的声音冷冰冰。

保姆匆匆跑了过来,中文法语并用地示意周铭川赶紧离开。

孟娇没再理会,直接进去然后将落地窗前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

回到房间,她总觉得眼皮一直在跳,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一般。

脑袋里也刺刺的胀痛,似乎有什么要破蛹而出。

楼下好像安静,保姆端了杯热水上来,告诉孟娇不要害怕。

孟娇喝了水,躺在床上休息。

好像早上醒太早,又好像刚才那一惊一乍让她又有些疲惫,她原本是打算躺下闭目养神,但一下就睡了过去……

中午时分,在外处理完事情的程彧终是回来,保姆立即将上午的事情汇报给他听。

程彧眉头一蹙,立马上楼想去看看孟娇的反应。

可刚要敲门,却听得屋里里传来一声尖叫。

“啊!不要——”

第41章爱情是对等的

第41章爱情是对等的

程彧连忙冲进去,看到孟娇满头大汗的从床上弹坐起来,大口喘气。

“孟娇,又做噩梦了吗?”他满是担忧问道。

孟娇睁大眼睛看了看四周,确定是在自己房间,而眼前的男人是程彧而不是别人后,才重重吁了口气。

“我又做了之前那个梦……有个男人开着赛车,一直在追我,后来我看到了他的脸,就是今天上午来找我的那个男人……再后来,镜头一转,我跟那个男人住在一起,好像是……结了婚……我挖心掏肺对他好,可他却从不正眼看我,甚至要拿我的肾去救别的女人……”

孟娇断断续续说着,她努力回想那些画面,但脑袋疼得厉害,让她没法连贯想起来。

程彧的心猝不及防狠狠一揪,连忙抬手捧住孟娇的脸庞,轻轻摩挲。

“孟娇,你看着我……不要再去想那个梦了……”程彧将声音放低,带着微微的磁性,令人心神宁静。

“深呼吸,放轻松,那只是梦。”他安慰道。

尽管,那不单单是梦。

“那个男人到底是谁啊?真的是过去跟我有关联的人?我醒过来时就是在医院里,刚做完肾脏手术不久……那我自己的肾去哪里了,你们从来没人跟我说过,是不是真的被那个男人拿走了?”孟娇知道自己不该继续去想,可有些时候就是忍不住。

“的确是你过去生活中出现过的人,但那都已经过去了,所以不重要,对不对?你说过的,现在和未来才是最重要的,不要去想了……”程彧轻轻揉着她的太阳穴,声音依旧低沉有力。

孟娇看着程彧满是关切的眼神,再赶时间欧到他掌中的温暖力量,也渐渐调整好自己的呼吸。

“太吓人了,这个梦太吓人了……梦里我好像真的很喜欢那个男人,但是怎么可能啊?我今天看到他那胡渣满脸头发凌乱的憔悴样子,我就很不喜欢他啊……我不要再去想了,梦里的片段太可怕了,爱情是对等的,我怎么可能会热脸贴冷屁股的喜欢一个对自己不屑一顾的男人呢?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孟娇在说服自己,也在赶跑脑海里那些残余的画面。

程彧命保姆端来了温水,让孟娇喝下,然后陪着她聊些别的事情,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想起去勒芒市之前还要买些东西带给父母,孟娇才渐渐从刚才的梦境阴影中走了出来。

她开始埋头在桌前翻阅着电脑,细细思索自己要买什么做礼物送给他们。

程彧松了口气,走出房间在走廊上给孟娇的心理医生打了个电话,将情况做了简单说明。

“医生,孟娇她这个情况,到底是恢复记忆的好,还是不恢复的好?”

程彧一开始是希望她能恢复的,毕竟有过往记忆的她,才是完整的她。

可现在,他却动摇了。

单单是梦境的事,都能让孟娇反应这么大,若她知道了全部真相,那她是不是讨厌死曾经的自己了?

“这个不是我们能决定的,顺其自然吧,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她应该是不想要那段记忆,才会选择性自主遗忘……眼下梦境中的事,她感受颇深,应该是清楚不是普通简单的梦,但她还是认定了这只是个噩梦,所以她潜意识里还是不想要那段记忆的。”

第42章晚了的深情

医生的话,让程彧心底压着的巨石微微松了松。

如果是孟娇潜意识里不想寻回过去的记忆,那她还是不能被过往的人和事刺激到了。

等以后她心理承受能力加强了,然后她自己又想找回过去的生活,那他定是不会加以阻扰和干扰。

孟娇有自主选择的权利,而他能做的,便是守护。

挂了电话,程彧在阳台一个人静静沉思,忽的看到栅栏外的墙角,站着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不断探头朝屋里看。

程彧眸中的神情冷了几分,将孟娇的房门微微带关后,下了楼。

“看够了吗?”程彧冷声质问周铭川。

周铭川身子一僵,有些迟钝的转身看向程彧。

想起这差不多一年的时间来,他对自己的期盼,周铭川心底愤怒之火就直直往外蹿。

“你骗了我!”周铭川说着,直直逼到了程彧跟前。

他不想动手,可他却没法忍受程彧曾用骨灰盒骗自己那就是孟娇!

“曾经的孟娇已经死了,我没有骗你!她选择性遗忘了和你有过的那六年,难道你还不明白她的意思吗?”程彧眸光犀利,嗓音中并没有太多的情绪。

事到如今,恨也好,气愤也罢,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孟娇都选择了要重生,他还有什么必要揪着过去的事不放手呢?

“那骨灰盒里是谁?”周铭川还是过不了心底这道坎儿。

程彧眯了眯眼,淡声问道:“这个重要吗?”

周铭川不说话,程彧倒也明白他心底在隔阂什么了,说道:“因为你抱着那骨灰盒大半年近一年的时间,所以现在发现自己抱错了,觉得恶心?”

周铭川心头一跳,立马就听出了异常:“你……都知道了?”

自己每天夜里偷偷跑去他家,然后翻墙爬窗进去,直到早上才离开。

周铭川以为这件事情是神不知鬼不觉,没想到一切尽在程彧眼中。

但又想起那是程彧的家,现在科技这么发达,又有什么事情能瞒得住呢?

“就算你告诉我她还活着,只是失忆了,我也不会来纠缠她的……”周铭川声音弱了几分。

程彧冷笑一声:“你有这么好心?”

周铭川脸色变了变,从骨血里渗出的愧疚溢于身外。

“我知道自己罪不可恕,根本不可能得到她的原谅。”他哑声道。

程彧顿了顿,神情不再冰冷,但依旧透着疏离。

“倒是有自知之明,但我告诉你,上午她看到你后,整个人心神不宁,中午午休一直做噩梦,梦到了曾经你对她的种种不好,然后出了一身冷汗惊醒,最后她喝了定神的药水才安静下来。”

程彧不是想用孟娇的种种来加重周铭川的愧疚心理,但这个男人有必要知道实情。

“对不起,我没想过伤害她……”周铭川痛苦出声,浑身都在颤抖。

“你已经第二次伤害她了……”程彧提醒道,神情严肃。

他话里有话,周铭川听得明白。

周铭川深吸一口气,鼻音有些重:“……我以后只会,远远看着她,不会打扰她……”

“难道就不会有被发现的那天?”程彧没想到周铭川还要纠缠着不放。

周铭川愣了愣,连忙道:“不会的……”

“周铭川,你在我这里,还有什么可信度?晚了的深情比你脚底下的杂草还要轻贱,别抱有侥幸心理,她已经不是曾经的孟娇了……现在的她,爱憎分明,高傲得像只白天鹅,再也不会卑微如尘土地去对一个人无尽的好……”

程彧不冷不热说着,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像匕首扎进了周铭川的心口。

沉默良久,周铭川再次开口,声音已经哑得不行:“我今天晚上便买机票离开法国……”

不是远远看着她,而是离她远远的,才是最好的距离。

“希望你说到做到。”程彧蜷紧手指,转身准备回去。

“程彧。”周铭川在背后叫住了他,“你会让她幸福的,对吧?”

“与你无关。”程彧没有回头,甚至连脚步都没有停下。

周铭川仰头看着高大的法式城堡,透着厚重的城墙还有那蜿蜒到半楼高的葡萄藤,隐约看到自己日夜思念的女人,正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

孟娇,你要幸福——

一定要狠狠的幸福。

我已经错过了你,但愿你,再也不会错过你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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